仓库的铁皮屋顶在震动中发出闷响,温梨初的耳尖还残留着刚才爆炸的嗡鸣。
她贴着裴言澈的后背,能清晰听见他肩章下战术背心的摩擦声——那是他当年在特种部队训练时留下的旧物,此刻正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
\"脚步声在正后方二十米,三个人带了强光手电。\"李昊天的声音压得极低,战术刀在指间转了个花,刀尖指向右侧狭窄的通风管道,\"温小姐,您看——\"
温梨初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她的指尖触到特工手套上还未干涸的血迹,是刚才替她挡下飞镖时留下的。\"他们封锁了所有明路。\"她望着走廊尽头被焊死的防火门,玻璃碎片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陈昱霖要我们去地下三层,但出口已经被堵死,说明......\"
\"说明这是个双重陷阱。\"裴言澈的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掌心的薄茧传来,\"第一层是自毁程序,第二层......\"
\"是等我们慌不择路时瓮中捉鳖。\"温梨初接得极快,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分散行动。
裴言澈去左侧通道,你体型显眼,能引走大部分人;昊天跟我走右侧,找监控室或者电路总闸。\"
裴言澈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盯着她被碎玻璃划出血痕的脚踝,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了一个字:\"好。\"
话音未落,他已经转身冲进左侧走廊。
皮鞋跟在金属地面敲出密集的鼓点,果然,后方的手电光瞬间调转方向,七八个黑影骂骂咧咧地追了过去。
温梨初拽着李昊天闪进右侧转角,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她摸出袖扣里的微型手电筒——那是裴言澈上个月送她的生日礼物,说是\"女明星走夜路防身用\",此刻光束却精准地照在半掩的铁门上。
\"机械声。\"李昊天的战术刀抵住门轴,\"可能是发电机房或者监控室。\"
门开的瞬间,温梨初的呼吸顿住。
十二块监控屏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最中间的屏幕正对着他们刚才所在的走廊——此刻空无一人,只有自毁倒计时跳到了18:23。
她迅速扫过其他画面:左侧通道里裴言澈正徒手拧下消防栓的金属管,一棍扫倒两个追上来的人;仓库后门有三个穿防暴服的男人举着液压剪,正在破坏最后一道锁;而地下三层的入口处,六个端着枪的保镖正守在升降梯前。
\"好个请君入瓮。\"她指尖在键盘上翻飞,调出照明控制系统,\"昊天,把你战术服的通讯器给我。\"
李昊天没问原因,直接扯下耳后米粒大小的装置递过去。
温梨初将通讯器贴在监控主机的信号接收器上,几秒后,左侧通道的照明突然全部熄灭。
监控屏里传来敌人的惊呼声,裴言澈的身影在黑暗中如猎豹般跃起,肘击精准地砸在对方颈动脉上。
\"裴先生,现在左侧b区、c区断电,他们的热成像仪会受干扰。\"她对着袖口的微型麦克风低语,\"地下三层入口有六个持枪者,升降梯在西南角。\"
\"收到。\"裴言澈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笑,混着拳骨砸在肉上的闷响,\"阿初,你该去国安局当战术参谋。\"
温梨初的耳尖微微发烫。
她迅速记下敌方指挥中心的位置——监控屏右下角的红色标记,标着\"主控室\"的房间,在二楼西北角。
正要说话,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刺啦的电流声,一道经过变声处理的男声从广播里炸响:\"裴影帝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觉得凭你们三个人能改变什么吗?\"
裴言澈的呼吸声突然沉了沉。
他踢开脚边的人,扯下对方的对讲机:\"至少能让你们付出代价。\"话音未落,监控屏里腾起一团白雾——是他藏在战术背心暗袋里的烟雾弹。
敌人的手电光在雾中乱晃,活像被戳了窝的马蜂。
\"主控室在二楼西北角。\"温梨初迅速切换频道,\"昊天,我们走安全通道。\"
两人贴着墙根往上挪时,温梨初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她摸出来,是裴言澈发来的定位:已到二楼,等汇合。
刚要回复,李昊天突然拽住她的胳膊,战术刀指向楼梯转角——三个端着电击棍的男人正从上方下来,手电筒的光扫过她的脸。
\"温小姐!\"李昊天将她护在身后,刀光划出银弧。
温梨初趁机弯腰捡起脚边的扳手,对着最近的敌人膝盖砸去。
金属碰撞的闷响混着惨叫,另外两人刚要举棍,裴言澈的身影已经从转角处掠出,拳头擦着温梨初的发顶砸在对方太阳穴上。
\"走。\"他握住她的手,掌心全是汗,\"主控室门被反锁了。\"
李昊天的战术刀在锁孔里转了两圈,\"咔嗒\"一声。
门开的瞬间,三人同时顿住——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铁桌,桌上摆着张泛黄的纸条,字迹是陈昱霖特有的狂草:\"欢迎来到第二阶段,祝你好运。\"
\"又是这招!\"温梨初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墙壁上的荧光字正在缓缓显现,\"自毁程序启动:5分钟。\"她转身去按墙上的红色按钮,却发现面板已经被拆空,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电线。
裴言澈扯下领带,蹲在控制台前快速接线:\"昊天,检查通风管道有没有炸弹。
阿初,看看投影仪。\"
温梨初抬头,天花板上的投影仪突然亮起。
白光照在对面墙上,陈昱霖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他穿着剪裁利落的手工西装,腕间的百达翡丽在镜头前晃了晃,嘴角勾着笑:\"想活命的话......\"
\"阿初!\"裴言澈突然拽着她扑向地面。
天花板的通风口\"哗啦\"掉下半块铁板,刚好砸在她刚才站的位置。
等两人爬起来,屏幕里的陈昱霖已经换了个姿势,指节敲了敲桌面:\"就按照我的指示走。\"
温梨初盯着屏幕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十二岁那年在老宅,他也是这样笑着,把她推进阁楼的密室;三年前在颁奖典礼后台,他同样这样笑着,把掺了药的香槟塞进她手里。
而此刻,自毁倒计时跳到了4:27,裴言澈的手指还在电线里翻飞,李昊天的战术刀正抵着通风口的铁板——但所有声音都模糊了,她只听见陈昱霖接下来的话,每个字都像冰锥扎进耳膜:\"温小姐,你猜......\"
投影仪的光突然闪了闪。
陈昱霖的嘴角还挂着笑,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现在,去地下三层最里面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