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芝麻村国道边。
宝平大饭店的一个包间里,烟雾缭绕,觥筹交错,酒气冲天,喧嚣不断。
正有一伙年轻人在喝酒打屁,如果不是包间隔着,估计能吵死人。
在乡下有些地方,起名都喜欢往大里起,显得高大上,气派。
比如xx大酒店、xx大饭店、xx大酒楼、xx烩面城……
其实大多情况下,店面一点都不大,不是楼,更不是城。
宝平大饭店也是如此,大堂不过三四十平,另外还有几个小包间,在附近已经算是比较大的馆子了。
老板名字就叫宝平,姓薛,在芝麻村也是小姓。
包间里,喝酒的正是刁玉坤和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刁玉伟、齐发达、侯天雷、冉飞鹏。
此刻几人已经喝了不少酒,约摸有六七分醉。
刁玉伟算是刁玉坤的本家兄弟,此刻刚刚吹完一杯啤酒,带着一脸的酸意,道:
“你们听说了吗?许家庄这几天赚了几百万,特么的,你们说他们是不是故意的,找到发财的路子,不想带我们,就撺掇大伙分村?”
齐发达上次被许关用人砸晕,到现在还耿耿于怀,打了一个酒嗝,不屑地道:“他们只不过是运气好,赚一波块钱罢了。
“今年这种雨灾总不会年年有?正常年份,速生菜也没多少用,卖不上价,种多了还会砸手里!”
刁玉坤嘿嘿笑道:“发达说的没错,不过仗着雨灾发灾难财,卖高价菜,还特么在抖音上宣传‘公平’,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呸!”
侯天雷立刻附和道:“你们还别说,许家庄那个代村长可不是一般人,有心机着呢,听说前些天开村民大会还吹牛逼呢,唬得许家庄那群倔驴一愣一愣的,好多人都抹泪了。”
刁玉伟有点迷糊,问道:“许家庄不都是姓许的吗?哪里来的代村长?”
侯天雷“呸”了一声,嫌弃地道:“特么的,没文化真可怕,不是姓代的代,是代理的代,就是暂时代理当村长,之前村长是他哥,现在许关是暂代。”
刁玉伟不服气地道:“行了,你特奶的还拽上了,哥就是跟你幽默一下。话说,那许关吹啥牛逼了?”
侯天雷用那种嘲讽和挖苦的语气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啊,我没在现场听。
“他说要全村免费吃饭、免费看病、免费上学、免费养孩子、免费养老,年底要给每家每户分红,逢年过节还要发过节费,每人不是5万就是10万!
“反正啊,就跟不要钱似的,啥都免费,就连盖房子、娶媳妇、办酒席都要报销。”
刁玉伟听得有些晕乎乎,这冲击力太大了,音调都拔高了几分,道:“我靠,还真是吹牛逼,真敢吹!”
其他几个人也是一起嘲讽起来。
“这年头,一个壮劳力一年到头能攒下5万就不错了,他特么给每人发5万过节费,我喝二斤高粱酒都不敢这么吹!”
“谁说不是呢,没想到许关那货除了能打,还能吹牛逼。”
“这么一比较,他吹牛逼的功夫比手上的功夫还硬啊!”
“男人嘛,还是硬点好。”
“哈哈哈,你特酿的……”
……
众人笑闹够了,齐发达忽然贼兮兮地道:
“坤哥,虽然说速生菜他们也卖不了多久,但我看着他们赚钱,我这心里就不舒服。
“我想着,要不咱给那吹牛逼的找点正事儿干干?我有个好办法,就算治不了他也恶心死他!”
刁玉坤自从被许关打了一顿之后,直到现在心里的火气还没彻底下去,似乎还有一层淡淡的阴影笼罩心头。
听齐发达说能给许关找麻烦,瞬间来了精神,非常感兴趣地问道:
“你有啥好点子?”
齐发达嘿嘿坏笑道:“凭啥他们卖菜赚钱,车子一辆一辆呼呼地从我们村里过?尾气全特么让咱吸走了,凭啥?
“既然分村了,也就不是一个村了,他们许家庄的,凭什么天天从咱村里过?
“反正咱们又不往许家村去,那就铲了呗。”
刁玉坤越听眼睛越亮,最后嘿嘿一笑,连声道:
“嘿,要不都说你小子脑子转得快呢,真特么一肚子坏水,老子都比不上你。这个主意不错,铲,马上铲!明天一早就铲。
“既然分村了,还天天从咱村里过路什么意思呢?好意思吗?
“那买菜的大车小车乌央乌央的,把咱村的路碾坏了咋办?
“到时候谁给咱修?”
刁玉坤说完,越来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上回被许关那孙子打狠了,也没有机会报仇。特么的,老子打不过你,还不能恶心恶心你了?
“只是可惜了,铲了路很多事儿就不好弄了。”齐发达撇撇嘴道。
“可惜啥?啥可惜?”冉飞鹏当起了捧哏。
齐发达一脸猥琐地道:“可惜了许家庄的大姑娘啊!你们没发现吗,许家庄可是有好几个小妮儿还没说媒呢。
“长得那是真带劲,身段好,还水灵,特么的馋死老子了。
“要是铲了路,就表示两村老死不相往来,成仇人了,往后想说媒不好说了。”
“你这家伙,心真大,还惦记上许家庄的小妮儿了。”
“特么的,谁不想娶个漂亮媳妇?你不想吗?”
“我当然想啊,但不是没办法嘛。”
“没办法就想办法呗,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啥的,到时候小妮子死心塌地,非你不嫁。”
“特么的,你想屁吃呢?现在这个许关,可是比他哥还孬哩,一巴掌能扇飞你三里地。还生米煮成熟饭,你想死就自己死去。”
“操,做做白日梦不行啊?那许关那么孬,说不定哪天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搞不好就挂了。”
“做梦去吧,梦里啥都有。”
吃饱喝足,一群人勾肩搭背,晃晃悠悠出了包间,不时打个酒嗝。
走到大堂,嘴里叼着烟卷的刁玉坤想起什么,回头对着柜台后的老板薛宝平喊道:“老薛,老规矩,挂账上,走了。”
薛宝平心里骂完刁玉坤十八代祖宗,脸上却堆着笑:“好的,玉坤兄弟,慢走啊,下次再来照顾生意。”
……
第二天一早,许家村和芝麻村交界的地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围满了人,车辆排了好长的队,吵嚷声不断。
原来,竟然是路断了。
原本好好的村路断成了两截,交界的地方成了一条两米多宽的大沟子。
两旁都是农田,还有芝麻村的人把守着,不让有些想过路的人从两旁的农田里经过。
此时,去许家庄买菜的人正跟把守的人吵着,火药味很浓,似乎随时都会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