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核心研究区域，眼前的一幕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唔——”
即使看过那么多奇形怪状的丧尸，甚至是变异实验体，林严墨从来没有这般作呕，那是视觉与精神的冲击。
一张超级加大版的实验床，或者叫实验大板上，躺着一具肉山。
两颗长相各异的硕大头颅紧密相连，在一截正常粗细的脖子上挤出来般。
两颗头颅的五官被横肉挤得几乎看不清，唯一清晰可见的，是那两张血红不断咀嚼的犹如鲨鱼般的裂唇。
上半身肿胀如山，肉多得溢出来，顺着实验床沿耷拉垂到地下，在地板上瘫着。
六条粗壮的鱼尾巴上面布满血丝，糜烂的组织外翻，偶尔几条蛆在上面爬进爬出。随着鱼尾巴的偶尔颤动，鲜红的组织发出黏腻的声音，带起一片粘稠拉扯。
明明眼睛都挤成缝起来的线口，还能精准定位他，唯一纤细的脖子出奇的灵活，两颗头颅交叠扭转着朝他望来。
颈后冒出细密的鸡皮疙瘩，进到这片区域，林严墨看着里面的布置，脑子的抽疼更严重，让他身形摇晃，好像有什么要冲破而出。
“额——”咬紧牙根，林严墨快跑助力一跃，举刀劈向那根最脆弱的脖子。
“嗬嗬！”感觉到新鲜血肉，两颗头颅兴奋地发出喘气声，张大嘴，扭动脖子，想叼住血肉入口。
却因身躯太庞大了，脖子操控着头颅，身形动弹不得，六条鱼尾无力的轻轻拍打着地面。
刀身迅速下劈，冰冷的刀身带着一股迅疾的利风向它攻来。
察觉到危险，它奋力伸直脖子，试图将头颅抬高来扑咬，但过于臃肿的双头，只是轻微弹跳两下，就坠回原位，发出闷响。
下一秒，被林严墨砍住脖子，威吓声转瞬成了尖声锐叫。
它的锐叫带着看不见的声波，仿佛穿透耳膜，刺进脑中，翻腾搅动。
咬紧嘴唇，不顾嘴角溢出的血，忽视着底下的滑腻触感，林严墨一鼓作气下压。
“滋啦——”一声，头颈分离，肉山也停止了那不绝于耳的尖叫声，震动脑神经的声波也渐渐消失。
踩着怪物的胸膛，柔软的触感连带着那脂肪的凹凸感，让他恶心加剧，看怪物不动弹，轻轻跃下，想出去看看队友们苏醒了没，结果身后发出咕噜噜的沸腾声。
快速跑前几步回身一看，怪物那满是脂肪的肚皮像是被什么扯动，在不住的拉扯缩动。
肚皮越来越薄，在上面撑出几张异样的人脸模样，张大嘴好似在尖叫，但除了翻腾咕噜声，没有别的声音。
林严墨握刀疾速冲刺，长刀一劈，想将里面的奇怪存在解决。
刀和薄薄的肚皮一触，一颗头颅挣破肚皮冒出，被他的刀卡在脑门正中间，刀身两侧底下，是两张截然不同的脸，一脸狰狞，一脸宁和，反差的极致违和感。
对上两只不同情绪的眼睛，林严墨下一秒，双眼发直，毫无神采。
……
好像回到最初的地方，林严墨觉得浑身暖暖的，泡在最安心的那团液体中，好想一直这样下去，什么都不去想，一切都是那么安宁。
我想这样活，想什么都不理，想安心宁和的活，想脱离所有恶而活得安心……我想，我想？
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想法让他陷入安宁，下一瞬一个念头闪过让他猛然惊醒。
睁开眼，触目是一片迷雾，伸手不见五指。
「我这是在？」
挪动脚步，发现怎么走都在原地踏步，毫无变化。
突然，一抹身影从他身边慌乱跑过，一头小卷毛，穿着不合身的白衣，拖拉在地上。
“诶——小朋友！”
快步跟上那抹慌乱的身影，随着跑动，周围的薄雾被那具小身体划出一道空白，慢慢的，雾在远方散开。
追上来的林严墨看着面前的景象，这是末世前的地下研究所。
这些似曾相识的场景，不就是刚刚路过的地下四层布置？
跑在前面的小孩，被一堵紧闭的大门挡住去路，举着拳头锤击大门，产生一个个浅坑。
就在他要上前询问情况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发现009号实验体，开启抓捕。”
接着一团电流穿过林严墨直击那小孩，电流瞬间麻痹他的身子，不受控地蜷缩倒地，但那只高举的手仍倔强地扣着大门。
几个身穿防护服的研究人员穿过林严墨，将地上的小孩用特殊束缚带绑紧，塞进滚轮铁箱子推走。
看他们向后离开，林严墨赶紧跟上。
只见他们把被电晕的小孩压制在试验台上，五花大绑，拿起一根注射剂，毫不留情地扎在他早已布满青紫针孔的纤细手臂上。
试剂快速推送，原本昏迷的小孩惊声尖叫一声醒来。
白瓷般的肌肤瞬间发红，犹如泡进岩浆，浑身被灼烧，肌肤底下的血管狰狞浮现。
剧烈疼痛扬起的头，像缺水的鱼汲取氧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这时，林严墨看清了他的脸，这是自己！小时候的自己！
呆呆站在原地，不用自己挪动，面前的场景和事件像胶片放映，一幕幕交替。
唯一不变的是，不断试图逃跑，不断被注射各种试剂，被身穿研究服的人隔着玻璃看他挣扎，纪录他的反应，每天定时进行皮肤组织切片研究的主角——小时候的他。
原本缓和的头疼因为这些冲击，开始像被搅拌机搅拌一样，头痛欲裂。
无力跪倒在地，嘴角溢出呻吟。
待那阵头疼散去，睁开眼，眼里满是泪水，想起来了，那被强行更改的记忆。
什么孤儿院，什么孤儿院伙伴，什么大火……全都是被篡改的记忆。
大伯将自己送进的不是孤儿院，而是高价买实验材料的地下私人研究所。
被院长卖给高官权贵的小跟屁虫，那是实验失败暴走后被一击必杀，扔进粉碎机的残破尸体。
六岁开始，一直到十六岁，做了十年小白鼠。
因为研究进度一直没有进展，这项研究的资金链被切断。
研究发起人不死心，暗中操作，不将他们销毁，而是篡改他们的记忆，把他们投入正常社会。
在昏迷前听到的是，发起人想看看被改造的实验体，能否在社会存活甚至做出惊人的举动。
自己的力大无穷就是实验的结果，倒霉不断更是所谓的体质改变实验！那两个所谓的死党，其实是监视他的研究人员……
太可笑了，都是虚假的！
怪不得自己总会遇到需要用到自己一身力气的突发事件，总是在赚到钱后又因为各种原因而必须花出去，总是霉运缠身，被各种坏事找上，都是他们的手笔！
人体研究，体质改变，这些字眼无一不体现他们这些所谓科研人的疯癫与执着，更将他们对生命、对自我意识体的蔑视体现得淋漓尽致。
“怨恨吗？”
“都是该死的！”
“不尊重身为人的尊严，当你们如蝼蚁，抬手可用，覆手可灭！”
耳边的低语窃窃传来，每一句都想要挑起他的愤怒！
“呵呵呵！你最该死！”林严墨怒睁双眼，伸手一抓，将面前看不见的一团流体攥紧，让它动弹不得。
“你怎么能？”那团意识惊声道。
“谁让你入侵我大脑！翻看我那记忆！”一把捏碎，让尖叫消散。
现实的林严墨在恢复意识的那刻，刀身下劈，将肚皮冒出的头颅一劈为二！猩红的血液溅到脸上，顺着眼角滴落，冰冷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