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陶染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她拿着装满了书籍的行李箱,连带着放在里面的存折,突然消失不见了,这是她所有的积蓄,她哭天不应,叫地不灵。
阳光本该是温柔的,连风都温尔尔雅。
不料,伴随着一声声闷雷滚动,夹杂着猝不及防的电闪雷鸣,冰雹夹杂着暴风雨,劈头盖脸地从空中倾泄而下,整个大地陷入了一片汪洋之中。
白天变成了黑夜,分不清东西南北,菜市场、公园里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有陶染一个人,在看不见方向的雨中独自前行。
雨越来越大,从脚踝处慢慢淹没了她的膝盖,她绝望的哀嚎着,只留下无助的哭泣。
走在铸铁的窨井盖上,水面上激起了一个打转着的漩涡,陶染心中一慌,一个趔趄,栽倒在了浑浊的雨水里。
她刚要试图站起,身体重心不稳,又再次跌落到地上。
湿漉漉的头发,顺着她的脸颊滴答滴答。
就连那身她刚买的黑色职业套装,浑身也浸满了雨水,包裹着她凸凹有致的躯体。
吹过来了一阵寒风,温度骤然下降,来到了冬季。
陶染身体打着哆嗦,感到愈发寒冷,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喷嚏,她发烧了。”
突然的发烧,让陶染的脸色涨得通红,直觉眼前一黑,险些就要晕厥过去。
在这惊慌慌乱之际,屈扬如神兵天降,他二话不说拨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没等医院的救护车要来,钟楼上的钟表指向了早上八点。
陶染想到去单位上班的事,挣扎着站了起来,这细腿高跟鞋因为雨水的浸泡,变得更加湿润打滑,这丝袜穿在脚上不停地滑来滑去。
莫云兮提前给她说过,第一天让她早点去工作单位,没想到第一天出师不利,就遭遇这事。
她脱掉高跟鞋,拎起它就兀自去追赶公交车。
“陶染,你这是要去哪儿?医生一会儿就要来了,你站住,站住啊!我送你!”
陶染的脚步不听使唤,耳朵也像塞上了一团团棉花,她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她闭着眼睛在雨里跑啊,跑啊,身后只有风声、雨声还有屈扬让她停下来的身影......
她怀疑是不是看多了妖魔鬼魅的小说,突然穿书,被魔法封印封住了?
直到来到了宣传部,陶染连忙把鞋子穿上,顺手理了一下衣服,休息二分钟,慌忙赶路,急促的呼吸让她慢慢停顿了下来。
她的气息变得平缓,这才轻轻地敲了敲门,却发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陶染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刚来新单位,第一天就遇到恶劣天气,又遭遇迟到,这可是雪上加霜。
“糟了,一定是迟到了!”她双手抱头。
陶染焦灼不安地自言自语,脚步不由自主在屋里走来走去。
“怎么办?怎么办?”
要知道在m大上学期间,别说早退了,她连上课迟到现象也曾未出现过?知道她的人,都说她很自律。
偏偏,这个一向比较自律的自己,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何况还是刚来新单位实习的第一天?这可是职场大忌。
给用人单位留下不好的印象,实习鉴定的事势必会产生不好的结果,
这要是莫云兮问起,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因为自己的愚蠢,给她一个合理的交代?不如先找个理由先敷衍过去,先躲过眼前再说,顺利过了实习期,能够提前转正才是关键。
说昨晚看书太晚,睡觉太迟,早上睡过头,起来晚了?
还是因为昨天和同学在一起happy,多喝了几杯,吃坏了肚子?
或者是出门遇到一条个头威猛的大黄狗,看到自己就怒气冲冲,横冲直撞向自己扑来,露出狰狞的血盆大口,把自己给咬了?
楚子轩会误以为自己的智商有点不靠谱,我还是m大毕业的高材生,这牵强附会的理由说出来都让人难以置信。
不行,绝对不行,不见伤也未见流血?用自己的情商和狗来了一场人狗大战?或者一声震天撼地的高吼,把狗吓得退避三尺,让它战战兢兢不敢靠近。
对,要不就是太过于重视这次实习的机会,早早起来收拾自己,想给楚子轩留下一个好印象,结果忘记了上班的时间。
oh,my god......
陶染为自己心血来潮的想法感到好笑,再看看浑身湿漉漉的自己,像落魄的鸡,楚子轩作为领导,心思一软,应该会体恤宽容新员工,不会和她斤斤计较吧!
她又摇了摇头,想到这个滑稽可笑的小儿科借口,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说出来谁会相信?
思来想去,陶染觉得还是有些不妥,不成熟的想法,不过就是掩饰自己不够理性的行为罢了!
楚子轩既然身为领导,那肯定也会注重结果,不会问具体的迟到原因,领导应该都是这样严厉的吧!
陶染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在说:“陶染,错了就是错了,借口只是逃避,不要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陶染自我安慰着,错了就要勇于承认错误,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这时,玻璃门吱扭一声,一个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贵人不顶厚发的歇顶男人拿了一盘刚出炉的金黄色油炸馍,上面还放了芝麻和孜然,缓缓向陶染走来。
他和善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陶染几遍,微笑着说:“小姑娘,你还没吃饭吧?过来一块吃点,这味道不错呢!”
“难道这就是楚子轩,果然是貌不惊人,美女老师被白菜给拱了。”
陶染心里为莫云兮感到不值,漂亮老师和楚子轩这样的人,怎么成了一对?这世界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
她感受到楚子轩的热情,在他的微笑中骤然醒来。
只见,宿舍还是这个宿舍,窗户外只有超市门口散发着的点点微光。
细细的雨丝打在了窗户上,只是,没有梦里的雨,那般大。
陶染看了看闹钟,早晨六点半,再有五分钟,定的闹铃声就要响起,她的生物钟不分春夏秋冬,早已形成了一个固定早起的习惯。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原来梦中见到的人,发生的事,不过是梦境。
她回忆着昨天和宿管阿姨因为住宿的问题,她希望能够再宽限几天,结果就遇到了屈扬,还因为自己和宿管阿姨发生了争执,她心里反倒过意不去。
后来,在紫藤花下,她和屈扬说到了去宣传部的事情。
也许,正是因为太在意,让她的大脑在晚上也得不到充分的休息。
雨丝缠缠绵绵,没有要停的心思。
陶染洗了脸,坐在床前,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化的一个职业淡妆。
象牙色的粉底液,搭配着胭脂色的口红,她轻轻地描了眉毛,这才觉得精神抖擞了许多,得体的妆容也是在无声中,对别人最好的尊重。
看着这化妆品,她对筱若离的思念也增添了几分。
这是筱若离离校时,收拾行李时,说用了皮肤过敏还有一些没有用完被淘汰的化妆品,她嫌弃回去的路上,带着占地方,索性不要送给了陶染。
陶染却把它当成宝,现在反倒派上了用场。
她走到镜前转了一圈,对自己的形象颇为满意,这才拿了一把雨伞走了出去。
想到屈扬因为宿管阿姨愤怒的样子,她反而觉得给他添了麻烦,她还是想要靠自己的能力,去解决住宿的问题。
趁着今天上班,她就可以问问楚子轩,宣传部有没有住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