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众人见无热闹可看,纷纷离去了,陈嘉航看了看父亲,转过头对林春羽道:“春羽,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你去我家吧!”
林春羽正欲推辞,陈大庚道:“春羽,我看你身上也有些伤,就去我家吧,让你婶子给你上点药!”
林春羽由于下河去救王悦,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况且和杨宇打斗的过程中,脸上胳膊上也有些淤青,这个样子回去,肯定难以向爸妈交代,倒不如去陈嘉航家上点药,换套衣服再回去!
想到此处,林春羽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叔叔,只是要麻烦我婶子了!”
陈嘉航忙道:“不麻烦,春羽,就是上点药,举手之劳的事情,别客气!”
陈大庚也说道:“春羽,我们都是一个村子住着,相互帮助是应该的,不要客气!”
林春羽跟着陈嘉航父子穿过青石板路时,暮色正从山坳里漫上来。陈嘉航家的砖瓦房檐角挂着几串干辣椒,在晚风里轻轻晃动。
推开门的瞬间,混着柴火味的饭香扑面而来,陈嘉航母亲刘翠娥系着靛蓝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手里的擀面杖还粘着面粉。
看到林春羽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不由一愣,随即说道:“春羽,你这是怎么啦。身上衣服湿漉漉的?”
陈嘉航忙道:“妈,春羽为了救人,跳进了河里,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刘翠娥道:“叫你妹妹带春羽去换一套衣服!别着凉了!”
陈嘉航点了点头,大声朝院子喊道:“嘉琪,快出来,春羽来了!”
陈嘉航的妹妹陈嘉琪从屋里走出来,见到林春羽的样子,也是一愣,陈嘉航道:“嘉琪,带春羽先去你的屋里屋里换一套衣服!”
陈嘉琪点了点头,领着林春羽去了,不一会儿,林春羽就换了一套陈嘉琪的衣服,陈嘉航不由眼前一亮,陈嘉琪的蓝布衫穿在林春羽身上短了一截,露出纤细的脚踝。她踩着碎步从里屋出来时,发梢还沾着陈嘉琪梳头时遗落的茉莉香。电灯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光晕,将她洗得发白的袖口染成暖黄色。
陈嘉航看得呆了,陈嘉琪不由噗嗤一笑,“哥,哪有你这样看人家女孩子的,你看春羽都不好意思了!”陈嘉航这才缓过神来,急急巴巴的说:“不好意思,春……春羽,你太漂亮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林春羽心跳得很快,脸已经红到了脖颈,不由低下了头。
灶膛里的火舌舔着锅底,将林春羽的影子拉得老长。陈嘉航偷偷瞥向她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开春时在溪边见过的红蜻蜓,翅膀薄得能透出阳光。
当林春羽在藤编沙发上坐下时,刘翠娥已经端着搪瓷盆进来了。盆里的热水冒着氤氲白气,水面漂着几瓣野菊花。刘翠娥是村里的赤脚医生,经常给人看病。
“先泡泡脚去去寒气,” 刘翠娥边说边解下围裙,刘翠娥解下围裙时,靛蓝碎花布料擦过藤编沙发发出窸窣声响。她的指甲缝里还沾着白天采药时蹭上的草汁,泛黄的指节却稳稳托住搪瓷盆。野菊花在热水里舒展花瓣,像被揉碎的金箔浮在水面。
“把脚抬起来。” 刘翠娥的声音带着常年采药沾染的草药香,手掌先在热水里虚虚探了探,才将林春羽的脚踝轻轻按入盆中。水温烫得林春羽一颤,却见刘翠娥的拇指正按压在她足弓处,“受寒的筋脉要顺着捋,就像揉面团似的。”
“上个月张婶家二小子掉进冰窟窿,我给他连泡了三天艾叶水。” 刘翠娥的手指在三阴交穴位上打圈,“现在那小子能扛两袋化肥上后山。” 刘翠娥笑了笑,“你这细皮嫩肉的,得泡得更久些。”
林春羽咬住下唇。热水漫过小腿时,她想起七岁那年发高烧,妈妈也是这样用艾草水给她泡脚。那时的瓦房漏雨,父亲举着油布在床边守了整夜。
此刻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刘翠娥的手掌正沿着她的胫骨缓缓上移,像在丈量一段被岁月折弯的竹枝。
”好了。” 刘翠娥抽回手,水珠顺着她的指缝滴落,她转身从碗柜里摸出个青瓷瓶,倒出些褐色药粉撒在纱布上,“这是我新配的追风散,敷三三天保准消肿。”
当纱布裹住脚踝时,林春羽闻到药粉里混着樟脑的辛辣气息。窗外的蝉鸣忽然变得遥远,搪瓷盆里的野菊花正慢慢沉向盆底,像完成使命的小舟。
陈大庚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火星在暮色里明明灭灭,“上次帮张婶家修屋顶,差点把房梁给撬塌了。” 他说着突然提高嗓门,“臭小子,把灶膛里的红薯翻个面!”
里屋传来锅铲叮当响,陈嘉航探出头来,鼻尖沾着面粉:“爹你就会使唤人!”陈嘉航的笑声撞碎了暮色,惊飞了檐下两只麻雀。
刘翠娥给林春羽处理完毕,陈嘉航的晚饭也准备好了,众人坐在桌旁,开始吃饭,刘翠娥不停往林春羽碗里夹菜:“多吃点,春羽,看你瘦得跟麻秆似的。”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抽屉里摸出个铁皮盒,“上次去镇上赶集,买了些桂花糕,本来想过几天,让嘉航给你捎几块去学校,今天既然你来家里了,就先给你吃吧!”说完,从铁皮盒里取了一块,递给了林春羽。
林春羽咬下一口糕点,桂花的甜香在舌尖化开。她看见陈嘉航正用筷子尖戳着碗底的腌萝卜,一脸的羡慕!
“妈,等过了霜降,咱们去后山捡菌子吧。”陈嘉航突然开口,“上次在鹰嘴崖发现个大蜂窝,可以去捅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