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老太奶的残魂如风中残烛,化作一缕缥缈青烟,在呜咽的夜风中悠悠消散,腐肉与血腥交织的气息愈发浓烈,在死寂的村子里久久不散。法坛上的烛火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掐灭,“噗” 地一声,最后一丝火星在浓稠的黑暗中徒劳闪烁,转瞬即逝,恰似生命最后的挣扎。
刹那间,整个三河村被死寂吞噬,时间仿若凝固。黑暗里,不知何处传来几声犬吠,叫声凄厉且孤寂,每一声都像重锤般,狠狠敲在众人的心头,让四周愈发阴森,仿若置身鬼蜮,每一丝空气都弥漫着诡异与恐惧。
假道士僵立原地,瞳孔因极度的震惊与绝望剧烈收缩,双眼瞪得滚圆,仿佛两颗即将迸出眼眶的铜铃,眼球布满血丝,像被鲜血浸泡过的玻璃球。
他的嘴唇疯狂颤抖,下巴不受控制地抖动,喉咙里挤出几声含混不清、不成调的嘶吼,那声音仿佛受伤的野兽在垂死挣扎。身体如风中落叶般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双手如钳子般死死抓着头发,指甲深深嵌入头皮,鲜血顺着额头如溪流般汩汩而下,在他惨白如纸的脸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温热的鲜血滴落在地上,在清冷的月光下,透着诡异的暗红。可深陷绝望的他对此浑然不觉。往昔,灰老太奶在堂营中威风凛凛,率领众仙家为他冲锋陷阵,一次次帮他完成棘手法事的场景,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在那些过往中,灰老太奶凭借强大的法力,驱散邪祟,庇佑堂营,让他在出马仙的世界里风光无限,也算小有名气。
“不…… 不可能……” 他嘴唇翕动,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破碎,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灰老太奶…… 我的掌堂大教主…… 怎么会……” 他的内心不停咆哮,无数个 “为什么” 在脑海中回荡,却始终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曾经那个让他敬畏、依仗的强大存在,那个他心中坚不可摧的靠山,竟被陈文武三拳两脚打得魂飞魄散。愤怒、不甘、恐惧如潮水般,将他的理智彻底淹没。
突然,他仰起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这声音尖锐刺耳,不似人类所能发出,更像某种困兽临死前的绝望哀鸣,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惊起栖息在枝头的夜鸟。夜鸟扑腾着翅膀,发出惊慌的叫声,在黑暗中慌乱地逃窜,更添了几分恐怖的氛围。
他的身体剧烈抽搐,像是被一股来自地狱的无形力量疯狂撕扯。皮肤下鼓起一个个诡异的肉瘤,肉瘤如活物般不断蠕动,仿佛有什么邪恶至极的东西即将破体而出,场面说不出的恐怖。他的衣服被撑得粉碎,露出布满青筋的皮肤,青筋如同一条条黑色的小蛇,在皮肤下蜿蜒游走,似乎随时都会破皮而出。
“堂营…… 堂营乱了!” 烂桃儿脸色骤变,原本红润的面庞瞬间变得煞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宛如一颗颗晶莹的恐惧之珠。他一把拽住陈生,用尽全身力气往后退,声音急促又紧张:“快躲开!翻堂子了!” 作为资深二神儿,烂桃儿太清楚堂营翻乱意味着什么。一旦堂营中的仙家失控,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些不安分的仙家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话音未落,道士的身体如同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猛地拉扯,整个人呈弓形高高耸起。紧接着,他的后背传来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这声响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恰似一把锋利的利刃,瞬间划破了四周的静谧。
随着灰老太奶的陨落,堂营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那些平日里受灰老太奶统领的仙家们,此刻分成了两派。一部分仙家因无人压制,瞬间便起了歹心,而另一部分仙家,心怀守护堂营的信念,挺身而出,与失控的仙家展开了激烈对抗,双方一时难解难分,局势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道士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紧接着,如发疯般冲进了黑暗中,不知去向。
法坛上,一个贴着符咒的黑色小瓶子在一阵剧烈晃动后,“咔嚓” 一声裂开。一缕幽白的魂魄缓缓飘出,在半空中凝聚成林小梅的模样。她的脸依旧残破不堪,半边脸塌陷变形,骨骼和肌肉扭曲在一起,一只眼球摇摇欲坠地挂在脸颊上,看着触目惊心。
但她眼中的怨毒已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般的茫然。历经无数痛苦与折磨,此刻她终于摆脱了束缚,可灵魂深处,却又仿佛迷失了方向。她在半空中轻轻飘荡,眼神空洞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似乎还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自由。微风拂过,她的魂魄轻轻摇曳,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风中。
陈生松了口气,正要上前,却突然听到一阵引擎轰鸣声划破夜空 —— 崔宏远的黑色奔驰已经启动,车灯亮起,刺目的光芒在黑暗中格外显眼。车子急速倒车,车轮与地面摩擦,溅起一片尘土,显然准备逃离现场!
“妈的,想跑?!” 烂桃儿怒骂一声,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活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拔腿就要追,脚步刚迈出,却被陈生一把拉住。
“别追了!” 陈生眼神凝重,紧紧盯着远去的车辆,“现在追上去没用,我们得先安顿好林小梅。” 陈生深知,林小梅刚摆脱束缚,灵魂还十分脆弱,贸然去追崔宏远,不仅可能追不上,还会让林小梅陷入危险。此时林小梅的安危,才是最为重要的。他的目光在林小梅的魂魄上停留片刻,透露出一丝担忧。
烂桃儿不甘心地啐了一口,狠狠地将脚下的石子踢飞,石子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消失不见。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两人迅速收拾法坛,带着林小梅的魂魄离开三河村。一路上,夜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仿佛在低声诉说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预示着未来漫长而艰辛的道路。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叫声,让气氛愈发压抑。
而此时的崔宏远,坐在疾驰的奔驰车内,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好似随时都会将方向盘捏碎。他的脸上阴晴不定,愤怒、恐惧与不甘如潮水般在心头翻涌。他想起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本以为可以轻松解决林小梅的鬼魂,保住侄子崔启明的性命,可没想到却被陈生和烂桃儿横插一杠,功亏一篑。他迅速在车里拨通了一个神秘电话。
“喂,老周,出事了。” 他的声音阴沉至极,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低沉雷鸣,“你派来那个人到底行不行?没打过人家!那女鬼被放出来了。” 崔宏远想起刚才在现场看到的一幕,心中就充满了恐惧。他本以为请了厉害的道士,就能彻底解决问题,没想到却弄巧成拙。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你招惹的到底是什么人?” 声音低沉冰冷,仿佛从遥远的深渊传来,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崔宏远咬牙切齿,脸上的肌肉扭曲成可怕的形状:“有一个叫烂桃儿的,还有一个叫......” 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那头的老周打断:“行了,我自己查吧!”
“我和你说,你必须得帮我,我们家就我侄子这一根独苗了!他要是出事儿我对不起我大哥!我不管你在哪儿,明天必须让我见到你!” 崔宏远十分郑重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与威胁。
“好,你等我消息!” 老周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激起他内心的波澜。
崔宏远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仿佛一条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这次,我要他们死!”
......
回到陈生的出租屋,林小梅的魂魄静静飘在客厅中央,身上的怨气已经消散大半,但残破的面容依旧骇人。灯光下,她的身影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空气中。
“崔启明…… 还没死。” 她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不甘,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想起崔启明对她所做的一切,仇恨的火焰在她心中再次熊熊燃烧。在她的记忆中,崔启明的逼迫她从而害死她,让她即便成为鬼魂,也难以释怀。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丝冰冷的恨意。
陈生叹了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林小梅:“你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他。” 陈生深知林小梅的遭遇,也下定决心要为她讨回公道。
烂桃儿叼着烟,眉头紧锁,烟雾在他眼前缭绕,更衬得他脸色凝重:“问题是,崔宏远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他一定会再找人对付我们。” 烂桃儿对这些大老板还算了解,知道他这种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肯定是心狠手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次的失败,只会让他更加疯狂地报复。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打破了房间里短暂的平静。
“我知道。” 陈生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超度林小梅,让她能安心往生。”
林小梅却摇了摇头,声音冰冷如霜:“不…… 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 陈生一愣,眼中满是疑惑。
“崔启明必须付出代价。” 她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来自冰窖,“我要亲眼看着他死。” 林小梅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执着,复仇的执念让她无法轻易放下。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被仇恨的力量驱使着。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因她的话语而骤降,气氛变得愈发压抑。
陈生和烂桃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他们知道,怨鬼的执念,终究难解!
......
话分两头,且说那崔宏远的家里,一中年男子,身着一袭黑色唐装,端坐在沙发之上,不紧不慢地仿佛在自己家一样摆弄着手中的茶具。只见他动作娴熟,行云流水般地将茶叶放入茶壶,再缓缓注入沸水,那茶叶在水中翻滚,仿佛在跳着一场优美的舞蹈。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股淡淡的茶香逐渐在客厅中弥漫开来,沁人心脾。这茶香不浓不淡,恰到好处,让人闻之顿觉心旷神怡。
他的手指修长苍白,宛如白骨,指甲修剪得极为整齐,泛着冷冷的光泽。手腕上戴着一串漆黑的佛珠,每一颗珠子上都刻着诡异的符文,符文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仿佛有生命一般,散发着神秘的气息。这些符文似乎蕴含着某种强大的力量,让人望而生畏。老周轻轻转动着佛珠,每一颗珠子的转动,都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韵律。
“老周,这次全靠你了。” 崔宏远递上一张支票脸上带着冷峻,“只要你能解决那两个人,价钱随便开。” 崔宏远深知老周的厉害,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在他心中,老周的能耐他是有信心的,只要老周出手,陈生和烂桃儿必定难逃一劫。
被称作 “老周” 的男人看都没看支票一眼,只是轻轻抿了一口茶,动作优雅而从容。他放下茶杯,淡淡道:“钱?我不缺。” 声音平静而冷漠,仿佛金钱对他来说只是身外之物。
“那你要什么?” 崔宏远一愣,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老周的回答让他感到意外。
老周抬起头,露出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睛,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那小子身上有我要的东西!” 笑声在客厅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仿佛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