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恐怖的嘶吼,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碎了林间的死寂,也砸在了每个人的心脏上。
风停了。
树叶不再摇摆。
空气中,血腥味陡然浓郁了数倍,还夹杂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腥臊,以及一股蛮荒、暴虐的恐怖气息。
毛骨悚然。
“跑!快跑啊!”
那个年轻男人彻底崩溃了,理智被恐惧彻底吞噬,发出一声变调的、撕心裂肺的尖叫。
他丢下手中的布条,像只没头苍蝇,转身就想冲出这片死亡森林。
“站住!回来!”
疤脸壮汉反应极快,一把死死攥住年轻男人的胳膊,手臂青筋暴起,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
“往哪跑?!你他妈跑得过那东西吗?!”
壮汉的声音嘶哑扭曲,恐惧几乎要从喉咙里溢出来,但残存的理智让他明白,现在逃跑,就是自寻死路。
“那怎么办?!啊?!等死吗?!”
年轻男人被拽得一个趔趄,彻底失控,涕泪横流地哭喊着,徒劳地挣扎。
“老三……老三怎么办?!我们不能丢下他!”
另一个一直沉默的男人,此刻也脸无人色,嘴唇哆嗦得厉害,绝望地看向地上那个因为失血和剧痛而不断抽搐的同伴。
“大山哥……我们……”
那个女人,早已瘫软在地,浑身抖得像筛糠,双手死死捂着嘴,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滑落,浸湿了肮脏的衣襟。
一片混乱。
一片绝望。
林川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他的世界里,只有前方那片不断弥漫出死亡气息的黑暗。
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缓缓逼近的未知恐怖之上。
手中的军弩,冰冷而稳定,仿佛是他手臂的延伸。
他的呼吸,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非人的平稳与悠长。
周围的恐慌、哭喊、绝望,仿佛都发生在另一个与他无关的世界。
他在等待。
如同最冷静的猎手,等待着猎物主动踏入陷阱。
“沙沙……沙沙……”
声音来了。
沉重的脚步声,碾过厚厚的腐烂落叶,摩擦着枯死的枝杈。
不快。
甚至可以说很慢。
但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沉闷地踏在地上,也踏在众人脆弱的心弦上。
压抑。
令人窒息的沉重感,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仿佛有一座移动的小山,正在那片幽暗的树林深处,不紧不慢地,朝着他们踱步而来。
疤脸壮汉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死死攥紧了手中的短柄手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粗壮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冷汗,涔涔而下,顺着他额角那道狰狞的刀疤蜿蜒流淌,滴落在肮脏的衣领上。
他知道。
那东西,来了。
那个仅仅是想起,就让他浑身发冷、胆战心惊的恐怖存在。
它比之前遭遇的那群嗜血的变异鬣狗,要可怕一百倍!一千倍!
“你们……到底惹了什么?”
林川冰冷的声音,如同锐利的冰锥,再次刺破了这片凝固的死寂。
他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那片黑暗,没有回头。
问题,却像冰冷的石子,投入了这几个幸存者早已濒临崩溃的心湖。
疤脸壮汉猛地转头,看向林川藏身的阴影。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
有深入骨髓的恐惧,有被冒犯的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本能的求助。
“是……是一头……变异熊!”
壮汉的声音干涩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们……我们撞见它和那群鬣狗抢食……该死的……本来只想等它们两败俱伤,上去捡点便宜……谁知道……”
谁知道,那根本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存在!
那头变异熊的恐怖,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极限!
它像撕纸片一样轻易撕碎了那头最凶悍的变异鬣狗头领,然后,那双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兽瞳,就盯上了他们这几个躲在阴影里,瑟瑟发抖的可怜虫。
变异熊。
林川的眼神,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凝。
顶级掠食者。
力量、防御、生命力,都远超他之前遇到的蜥蜴怪物。
难怪这几个人会如此狼狈,连基本的反抗都做不到,只剩下绝望的逃窜。
“沙沙……沙沙……”
脚步声,更近了。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恶风,裹挟着腐烂的血腥和野兽特有的腥膻,从树林深处猛地扑面而来。
那股无形的、恐怖的压迫感,瞬间暴涨!
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胸口,让空气都变得粘稠,呼吸困难!
“它来了!它真的来了!”
年轻男人再也承受不住,发出一声近乎失声的尖叫,身体抖得几乎要散架。
林川依旧没有理会。
他的手指,已经极其轻微地,搭在了军弩冰冷的扳机之上。
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层层叠叠的黑暗。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
那东西,距离他们,已经不足三十米!
树林最深处,那片浓得如同墨汁般化不开的黑暗里。
两点幽绿色的光芒,如同坟墓里燃烧的鬼火,缓缓地,亮了起来!
那是……眼睛!
巨大!
冰冷!
残暴!
里面没有任何理智,只有对血肉最原始的贪婪,和毁灭眼前一切生灵的疯狂!
紧接着。
一个庞大到令人心胆俱裂的黑色轮廓,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缓缓地,一步一步地,从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庞大到令人心悸的黑色轮廓,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