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便是把自己伪装成男子。
她的容貌本就俊俏,肤色又白,即使穿上破旧衣裳,也难以让人信服是个男人,更别提难民。
为了安全,她索性将泥巴和炭灰往脸上抹,头发也弄得乱七八糟,在水边照了照,虽然肤色依旧偏白,但至少不会被人一眼识破。
不过,她并未混入难民队伍,而是跟随一支商队去了太原。
如今的太原与开封一样,是最安全的城池之一,京师与太原间的商贸往来早已畅通无阻。
这样的商队往来频繁,络绎不绝。
朱媺娖混进其中,半月后抵达太原。
没想到,她赶到时消息滞后,发现朱慈烺已经不在这里。
再一打听,才知道朱慈烺去了庆阳。
看似文弱的朱媺娖其实非常执着,见不到皇兄绝不放弃。
因此,在靠难民身份获得基本生活保障后,她选择了加入府兵队伍,为天雄军提供后勤支持。
这同样不容易,她要通过严格的考核,学习列队、操作火铳,并熟练掌握快速装填亡国的技巧。
每日训练,双手都被磨出了水泡。
然而,她心中想要见到皇兄的决心异常坚定,咬牙坚持下来。
最终,她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府兵。
并且,还被派往负责后勤保障的队伍中,如今正往庆阳赶去。
想到即将见到皇兄,朱媺娖心情有些激动。
“咱们到了庆阳能吃啥呀?”二毛子又开口了。
对他来说,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吃饭。
而且,当了府兵之后,伙食越来越好了。
这使得过去连饭都吃不上的二毛子,觉得仿佛置身天堂。
然而,朱媺娖对进食毫无兴致,她实在难以理解,为何仅仅在菜肴中加入一点盐巴,就能让这些士兵如此兴奋。
若非不吃就会饿死,她绝不会碰这些食物。
“小朱,你为何不爱讲话?”二老子又一次好奇地问。
“在我们那里,话太多会有危险。”朱媺娖低声说道。
“原来如此,确实如此,有些地主老爷极为残酷,他们甚至不允许仆人多言,否则便会拳脚相加。”二毛子叹息着摇了摇头。
他认为朱媺娖先前可能是某位地主家的仆人,因为主人不喜欢那些爱多嘴的奴仆。
“但现在好了,你可以随意说话了,看,周围人都笑得开心呢。”二毛子在阳光下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光芒刺得朱媺娖不得不用手遮挡。
“是啊,现在可以说话了。”朱媺娖也笑了。
爱唠叨的二毛子并未停止与朱媺娖交谈,依然在一旁喋喋不休。
朱媺娖并不烦闷,只是微笑着安静聆听。
“告诉你哦,我很厉害的,以后你就跟着我,有事兄弟我帮你。”二毛子的声音很大,远远都能听见。
......
许诸在庆阳府里感到焦虑,他手里有一幅画像,上面要找的人是反贼,有好几万人。
他得在这几万人里找出画像中的那个人。
但找了半天,许诸发现自己眼花缭乱,眼前的每一个反贼似乎都有相同的面孔。
于是,他将画像交给了张琦朝。
“你来吧,我已经不行了。”许诸抱怨道。
这种任务按理说他们两个副官完全可以交给手下去做,但偏偏这是太子指定的任务,两人自然十分重视,亲自搜寻起来。
但从这几万人里找到一个人,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没办法,谁叫这是太子的命令呢。
而此时,朱慈烺躺在房间内,注意力再次集中在脑海的地图上。
选择系统的任务下达显得有些随意,他摸不透其中的规律,而且上一个任务还未完成,估计新的任务暂时不会出现。
他暂时没有考虑任务的事情,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张地图。
从地图上可以清楚看到,此刻西安府正被十几万大军包围,无法动弹。
西安城外,百万大军对峙,却无人敢轻举妄动。朱慈烺心急如焚,若此时能与左良玉内外夹击,定能一举击溃敌军。左良玉部下五万精锐,皆久经沙场,若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必胜无疑。
朱慈烺猛然起身,问道:“战报如何?”天雄军的伤亡急需明确,以备后续部署。
曹彰急步上前:“太子殿下,伤亡正在核算中,只是陛下已有旨意传下。”朱慈烺闻言皱眉,暗叹父皇总爱插手军务。
“何事?”朱慈烺不耐烦地问。
“圣上命太子率军返京修整,待时机成熟再行出征。”曹彰答道。
“胡闹!这样的良机怎能错过?”朱慈烺断然拒绝。
军营绵延数里,无边无际,外人难以估量其规模。传言此地驻军十余万,但其中真正可用者几何,唯张献忠与李自成心中有数。
虽为叛军,却对外宣称与民同甘共苦。军营内之简陋帐篷,实则暗藏玄机——既可避嫌,又可保护主帅安全。
然表面朴素,内部却极尽奢华。檀木桌椅、上等茶叶、炖煮的羊肉汤,皆是张献忠与李自成私下享用之物。李自成贪婪地望着热气腾腾的汤锅,而张献忠因早年生活优渥,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高迎祥被捕后,李自成的日子便陷入了困顿。每一天都有人追捕他、驱赶他,他不得不在大明朝的广阔疆域中四处逃窜,最终躲进了四川深山老林。三年的亡国生活,让他身边仅剩下十八个忠实追随者。
这段艰难岁月里,他忍饥挨冻,险些饿死,却始终没有放弃希望。熬过这一切后,他重整旗鼓,再度拉起队伍,卷土重来。这一次,他声名鹊起,一举攻克洛阳,处决了福王。
若非朱慈烺,开封可能早已落入他手中。
后来,张献忠与李自成联手策划大事,李自成毅然响应。然而,他依旧贫穷,又爱面子,才有了“迎闯王不纳粮”的说法。
李自成总是与部下同甘共苦。即便偶尔能吃到肉,他也尽量分给手下,自己只尝一点。相比之下,张献忠的宴席上虽有一锅寡淡无味的羊肉,却足以激起人的胃口。
“来吧,别愣着。”张献忠催促道。
李自成咧嘴一笑,拿起碗,仔细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这羊肉有点烫嘴。”他遗憾地将肉吐出,然后喝了口汤继续说道,“庆阳府失守,我们的粮草全完了。”
“你有何良策?”张献忠注视着他问。
“唯一的方法就是夺回庆阳府。”李自成答道。
这是最直截了当的解决之道。失去了庆阳府,他们根本无法生存,更不用说作战。张献忠闭眼思索片刻,睁开时已下定决心。
李自成低头品尝碗中的肉,虽无甚滋味,但他仍吃得津津有味。这种饥饿中的满足感让他异常珍惜每一口食物。
忽然,张献忠猛地睁开双眼,语气坚定地说:“走,夺回庆阳府!活捉大明太子,向天下宣告:大明气数已尽!”
张献忠性子急躁,行动干脆利落,说动身就动身。
转眼间,几十万大军的营帐便被撤得七七八八。
他下令让士兵自行准备干粮,一旦准备妥当便立即出发。
……
远在西安府的左良玉得知张献忠等人似有撤离之意,顿时长舒一口气。
“他们为何要走啊?”左良玉疑惑地望向身旁的贺人龙。
贺人龙摸着下巴沉思片刻,说道:“或许是要回师攻打庆阳府吧。”
“如此说来,他们暂时不会针对我们了?”
“大概如此。不过,若庆阳府陷落,他们定会再来找我们麻烦。要不,我们与太子联络一下?看看该怎样应对?”贺人龙建议道。
“不必着急,再观望一阵再说。”左良玉断然否决。
贺人龙愣了一下,不明白左良玉心中所想,但他明白此时的左良玉正处在一个危险的状态中。
于是,他闭口不言,什么都没说。
……
太子攻克庆阳府的消息传来,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
范复粹等人满脸惊愕,很快太子方面的伤亡统计也到了。
天雄军原有一万兵力,在榆林卫和延安府有所折损后重新补充,如今仍维持一万人规模。
攻占庆阳府时,伤者逾千,阵亡两百余人,多因火器所致。
而在近身搏杀中,天雄军几乎没有人员损失。
十比一的比例,这算是较为合理的战损数据。
但要知道,天雄军是发起攻城的一方……
能够在攻城战中将伤亡率控制在总兵力的十分之一以内,朱慈烺又一次被盛赞。
此事令京城掀起了一阵热潮。
这几年传来的尽是坏消息,自从朱慈烺崭露头角,带来的几乎全是好消息。
这让人们觉得,大明或许还有希望。
然而,没过多久,新的消息传来。
张献忠与李自成放弃了对西安府的围困,掉转方向,率领十几万大军直奔庆阳府。
听到这一消息,范复粹又得意地笑了起来。
“真是天佑我等!我还盼着太子主动去找张献忠的麻烦,没想到不用我们动手,张献忠自己送上门来了。”
张四知看着范复粹那副癫狂的模样,欲言又止:“范大人……若是……”
他想要说,若太子坚守庆阳又该如何是好。
范复粹直接摆手道:“绝无可能!朱慈烺绝不可能守住庆阳!”
京城里渐渐暖和起来,寒意消退了不少。
张四知近来也减少了衣物,丝毫未觉寒冷。
然而,当范复粹说出这话时,张四知猛然缩了下脖子……好冷啊。
宫中,亡国心急如焚地问:“那小子回转否?”
“陛下,太子言明不愿归来。”曹正淳收到消息后无奈禀告。
“这厮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就在亡国愤怒之际,周皇后慌忙入内,哭泣着道:“媺娖不见踪影!”
顿时,亡国头皮发麻。
“人在何处?”
“慈炯称她寻慈烺去了,已离半月有余。”周皇后泣不成声。
她自责不已,每日只顾忧心朱慈烺,竟忘了女儿心情。
“这对兄妹真是扰人心绪,先找回长平公主再说!朱慈烺那边暂且搁置!”亡国怒不可遏。
......
庆阳府城墙上,朱慈烺凝神观察八门火炮。
一旁的曹彰絮絮叨叨不停。
情报官通常都向曹彰汇报信息,再由他转呈朱慈烺。
朱慈烺并不担忧曹彰会改动情报,因毫无必要。
他心中有张清晰的地图,当前局势无人比他更了解。
正因如此,他对传递来的消息真假也略知一二。
“殿下,张献忠与李自成大军距我等仅百里之遥,我们当真不撤离?”曹彰忧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