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来得很快,谭柯被送上车时,商逸还怔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慢慢从愤怒中找回了理智。
“商政!”谭明辉指着商政的脸,他连谭郁尧都不放在眼里,区区一个商政就更不会顾忌,他恶狠狠道:“枉费我觉得你可靠,想跟盛安合作,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父子俩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这时候的商政已经顾不得被人指着鼻子骂,他根本不清楚这件事,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在头上,他绝对不认。
“大舅哥,话不能这么说,小逸他办事一向稳妥,这期间一定有误会。”
“误会个屁!”谭明辉指着救护车,“他都快把我儿子给打死了,还误会!我告诉你商政,我不仅不会和你合作,以后盛安在京都别想好过!”
谭颂雅从来没见过大哥这么生气过,虽然商政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们毕竟是夫妻,有利益在,如果盛安倒了,她也没好果子吃,于是上去劝说着。
“大哥,你说小逸绑架小柯,可是他们俩无冤无仇地,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商政紧接着说,“这件事没准是有人刻意为之,为的就是离间我们的关系,大舅哥,你要好好考虑一下啊。”
听到这里,谭明辉微微顿了一下。
“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谭明辉傻,林素可不傻,这么多年如果没有她一直在背后默默操持,恐怕谭明辉早就被商政这个黑心肝的给掏空了。
从一开始林素就觉得商政不安好心,经常在谭明辉身边搅浑水,用尽各种手段离间他和谭郁尧。
当初谭郁尧坐镇宴隆,靠一己之力挽大厦之将颓,硬生生把即将倒下的宴隆给盘活了。
起初谭明辉还夸着自己这个弟弟有本事,后面商政在他面前说谭郁尧一个私生子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那你这个长子算什么,彻底让谭明辉记恨上了谭郁尧。
这些林素都忍了,但是商政这次明显是和商逸串通好了演一出戏,一个负责绑架,一个负责在谭明辉身边拉好感,不然商政怎么会那么轻易就得到谭柯的地址。
向来好脾气的林素什么都能接受,就是接受不了有人伤害他的儿子。
这次她必须要让谭明辉彻底跟商家断掉联系!
“大嫂,你这是干什么啊?”谭颂雅眼看着谭明辉要被劝动了,连忙想把林素支走。
“谭颂雅!”林素瞪着红通通的眼睛,“小柯也算是你的外甥,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商政和商逸一起算计他!”
“嫂子,话可不能乱说。”谭颂雅皱着眉毛,他左右各看了一眼,“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公司的事商政基本上不让她过问,她每天除了花钱没别的事干。
“舅妈。”恢复理智的商逸慢慢走过来,非常诚恳地对着林素鞠了一躬,“我的确打了谭柯,但是把他绑架到这里的人不是我。”
林素看着他,眼神带着寒光,“刚才是你自己亲口所说,你绑架了小柯,还说恨不得杀了他。”
说完后,林素不给商逸任何解释的机会,转头对着商政说,“还有你,如果这些不是你们父子俩的阴谋,你又是从哪里得到小柯被绑架的地址,商逸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话一出,商政和商逸同时沉默了下来。
原本有些动摇的谭明辉此刻再次坚定起来,他指着商政,“我告诉你们,没完呢,万一我儿子有什么事,我要你们父子俩陪葬!”
救护车即将开动,谭明辉不再和他们两个废话,转身上了车。
林素狠狠刮了两人一眼,也上了救护车。
这时候别墅就只剩下了几人。
鹿颜早就被吓傻了,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商政深吸一口气,他身上带着凌厉的煞气,转而扬起手,一道狠厉的巴掌直接甩在了商逸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商逸往后踉跄了好几步,他捂着脸,那钻心的疼痛让他的心脏仿佛要爆炸。
“到底是怎么回事!”商政怒吼出声,随后抓起商逸的脑袋直接砸在了墙上。
“你这是干什么啊!”谭颂雅看着商逸额头上流出的血,吓得眉毛都皱了起来,刚想过去扶就被商政吼住。
“都他妈滚出去!”
谭颂雅浑身一抖,不论什么时候,她对商政都带着一股恐惧,这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他的眼里只有利益,一旦触及到他的利益,哪怕是至亲都难逃魔爪。
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谭颂曦知道接下来商逸会经历什么,但是她不敢去救,只能在心里为商逸默念着。
商逸捂着头上的伤口,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抹净,他看着谭颂雅,想着妈妈会不会帮他一次。
但是没有,谭颂雅还是和从前一样,转头离开了。
“还有你!”商政又吼了一声。
缩在角落的鹿颜知道说的是自己,她腿脚发软,看着商逸如今脆弱的样子,她知道自己应该留下来帮他。
可是连商逸都忌惮的父亲,她又能怎么办呢?
纠结了很久,鹿颜还是深深看了商逸一眼后默默离开了。
看到门被慢慢关上后,商逸最后一丝心力慢慢消散,颓丧地倒在了地上。
当熟悉的拳头落在身上时,他的脑袋忽然像走马灯一般开始反复播放一个画面。
不远处是手持教鞭,一脸暴怒的父亲,而身前站着的是一个瘦弱的女人,女人瘦小的身板弱不禁风,可是却像一堵坚实墙壁挡在他的面前,发出愤怒的吼声。
“我不准你再打他了!”
是谁呢?
是鹿弥。
那时候鹿弥奋不顾身保护他,商逸心力只有一个念头,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被人看到了。
他非但不感激,反而愈发憎恶鹿弥。
仿佛看到她就会看到自己那腐朽的人生。
男人都是有自尊的,尤其是商逸,他不愿自己最卑劣的一面被人看到。
所以鹿颜走了,她什么都看不到,商逸应该高兴。
但是没有,他感到心痛,那种心脏被攥紧,流血淌脓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