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攸宁跪在青灰色的大理石地面上,额角紧贴陆辰的鞋尖。
月光透过落地窗泼在她单薄的脊背上,将那道狰狞的刀疤镀成银白。
少女喉间滚动着压抑的哽咽,指尖死死扣住“雪恨”的刀鞘,仿佛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师尊……”她声音嘶哑如砂纸磨过铁器,“这条命,往后就是您的。”
陆辰垂眸望着少女发顶的旋涡,神识扫过她体内狂躁乱窜的真气——六颗黄龙丹的余威如野马脱缰,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他忽然想起前世蜷缩在雨夜街角的自己,那些被践踏尊严却无力反抗的日子,竟与眼前少女重叠。
“起来。”他并指点在她眉心,紫芒如春溪淌入灵台,“修真者只跪天地,不跪人。”
姜攸宁踉跄站起,琥珀色瞳孔映着水晶吊灯的碎光。
她忽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歪扭的烫疤——那是二叔的烟头烙下的“赔钱货”三字。
“他们把我当狗链在工地,”她抚摸着疤痕轻笑,眼泪却大颗砸在地面,“爷爷护着我,他们就……”
陆辰突然握住她颤抖的手腕,玄气裹住那些陈年旧伤:“过去的姜攸宁已经死了。”
他翻掌亮出十枚龙眼大的丹药,丹纹如鎏金游龙,“现在你是雪恨刀主,我的开山大弟子。”
姜攸宁盯着丹药上浮动的云纹,忽然抓起三颗就要往嘴里塞。
“你当糖豆呢?”陆辰一巴掌拍掉她手中的丹药,没好气道:“七日服一颗,爆体而亡我可懒得收尸!”
少女望着滚落在地的黄龙丹,突然“噗嗤”笑出声。
这是陆辰第一次见她笑,沾着泪的眼角弯成月牙,竟透出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
二楼客厅
宁倩蜷在羊绒沙发角落,鎏金睡袍裹得像只受惊的兔子。
张姝娅正用镶钻指甲刀修着阎正良的老茧,栗色卷发扫过男人古铜色的脖颈。
“陆顾问收徒了?”阎正良猛地坐直,差点撞翻张姝娅手中的红酒,“那小丫头下午还是个凡人!”
雕花木门“吱呀”洞开,陆辰拎着半瓶威士忌晃进来,身后跟着面色苍白的姜攸宁。
宁倩突然抱紧天鹅绒靠垫,细声细气道:“你、你们要不要吃提拉米苏?我让管家做……”
“师姐的人格切换得真及时。”张姝娅翻了个白眼,足尖勾住陆辰的皮带扣,
“小弟弟,你这徒弟什么来头?天枢局检测到她突破时的灵气波动堪比火箭炮!”
陆辰拍开她的脚,弹指将黄龙丹分给三人:“天灵根,修炼速度是你们这些凡根的十倍。”
“哇,小弟弟可真大方,这品质的黄龙丹说送就送。”张姝娅欣喜的仔细端详丹药:“这个要是丹阁至少开价两千万一颗!”
“天灵根?!”阎正良手中的丹药差点掉落,“我记得苏局长苦修十五年才突破筑基期……”
宁倩忽然从抱枕后探出头,鎏金指甲轻点虚空:“我、我是木灵根,姝娅是水灵根,阎王是土疙瘩。”
她指尖凝出嫩芽虚影,又快速缩回袖子,“陆顾问你……难道是传说中的圣灵根?”
客厅陡然寂静。张姝娅的蝴蝶刀“当啷”掉在波斯地毯上,阎正良连呼吸都放轻了。
陆辰仰头灌了口酒,喉结滚动着转移话题:“对了,我准备把阿宁留在这住,一来你们都是女人方便些,二来盘龙山灵气也相对浓郁。”
“陆,陆顾问是要金屋藏娇?”宁倩将抱枕压扁,弱弱的调侃。
陆辰满头黑线,又抿了口酒,似乎想到什么,吩咐道:
“珠江鱼怪体内有蛊神教的盘蛇印记。宁长老,联系第九基因实验室的刘安博士,就说我要他两天内拿出基因灭杀方案。”
“又使唤人~”张姝娅突然跨坐到他腿上,黑丝长腿缠住他的腰,“拿什么谢我们?不如……”
她话音未落,姜攸宁的“雪恨”刀已架上她咽喉。少女眼中冰霜凝结:“离我师尊远点。”
阎正良的重剑“锵”地出鞘三寸,却被宁倩颤抖的指尖按住。
这位南区长老此刻竟顶着“胆怯”人格打圆场:“姝娅她、她开玩笑的……别墅三楼有空房,姜姑娘尽管住。”
入夜
龙渊剑撕开云层,星河在脚下流淌成银色长河。阎正良死死抓住陆辰的腰带,狂风将他战术背心吹得猎猎作响。
“这就是御剑?!”他望着脚下缩成光点的城市,古铜色的脸庞激动得发红,“比武装直升机刺激多了!”
陆辰并指在前方凝出防风结界,戏谑道:“等你筑基,我送你个粉红色飞剑。”
阎正良突然沉默,半晌低声道:“当年我弟被天机门选中时,我以为修真都是仙风道骨的老头……”
他摩挲着重剑上的龙纹,“现在才知道,剑比枪快。”
前方山脉轮廓渐显,擎苍山主峰如巨剑倒插云霄,山腰缠绕的雾气泛着诡异青紫。
陆辰神识如潮水漫过山林,却在触及某座荒庵时骤然消散。
“有蹊跷。”他蹙眉降下高度,“但又没觉察有什么不妥。”
擎苍山腰,荒废清心庵
青苔爬满斑驳的院墙,残缺的“清心庵”匾额斜挂在门楣上,裂痕中渗出暗红色的黏液,宛如干涸的血泪。
月光从坍塌的殿顶漏下,照在正殿中央的青铜雕像上——
那是一只盘踞的巨蛇,蛇身交缠成衔尾之环,鳞片间嵌着九百九十九颗婴儿头骨,空洞的眼眶里蠕动着碧绿的蛊虫。
蛊婆枯爪般的五指突然攥紧蛇头杖,杖首镶嵌的独眼蟾蜍突然迸出血光。
“丽娜!”她厉喝一声,黑袍下摆扫过满地白骨,“快取心头血!”
丽娜踉跄着扯开苗银胸饰,锋利的银簪狠狠刺入心口。
鲜血顺着鎏银的盘蛇纹路流淌,少女姣好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阿婆,那神识比上次强了三倍不止......”
她话音未落,蛊神雕像突然震颤起来,蛇口中喷出腥臭的黑雾。
“闭嘴!”蛊婆一脚踢翻供桌上的陶罐,腐臭的蛊虫残肢溅在经幡上。
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个琉璃瓶,瓶中浸泡的赫然是七对童男童女的眼球:“把血喂给蛊神!快!”
丽娜扑到雕像前,手腕伤口直接按在蛇牙上。
青铜獠牙刺入血肉的瞬间,殿内九百九十九盏人皮灯笼同时亮起——那是用童女后背整张皮囊制成的灯罩,跳动的烛火中隐约浮现哭嚎的鬼脸。
蛊神雕像的双眼突然转动,蛇尾在地面拖出焦黑的痕迹,竟在青石板上刻出盘蛇衔尾的阵图。
“咔嚓——”
屋檐悬挂的铜铃突然炸裂,蛊婆浑浊的瞳孔映出阵法外溃散的景象——陆辰的神识如金色潮水漫过山脊,荒草在无形的威压下倒伏成漩涡状。
她枯瘦的脊背渗出冷汗,黑袍下的蛊虫感应到危险,疯狂啃咬她的内脏。
“起阵!”蛊婆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雕像眉心。
丽娜见状慌忙割开另一只手腕,鲜血在阵图中汇成溪流。
整座庵堂突然下沉三尺,地底传来万千婴儿啼哭的共鸣,九百九十九具童尸从血池浮起,每具尸身心口都嵌着枚青铜蛇形镖。
蛊神雕像在血祭中缓缓升起,蛇鳞缝隙渗出粘稠的黑液。
那些液体落地即化作拇指粗的小蛇,首尾相衔着爬满梁柱。
丽娜突然惨叫一声——她手腕的伤口中钻出条金线蛊虫,正疯狂吞食她的精血反哺雕像。
“忍着!”蛊婆一杖敲在她腿弯,枯爪捏碎三枚头骨撒入阵眼,“蛊神赐福需献祭痛楚,等灭了那修士,整个岭南的童男童女任你采补!”
殿外狂风骤起,蛊神雕像的衔尾之环开始缓慢旋转。
黑雾凝成实质的屏障,将整座山笼罩在虚假的星空之下——这正是蛊神教最恶毒的“幽冥遮天阵”,以九百九十九道童魂为祭,连金丹修士的神识都能欺瞒。
丽娜瘫坐在血泊中,银饰沾满黏稠的血浆。她望着阵外若隐若现的剑光,染血的唇角扯出狞笑:“等那剑修触碰到假阵眼......”
她抚摸着雕像底座凸起的蛇牙机关,“蛊神的毒息,可是连龙脉都能腐蚀......”
擎苍山东南瀑布
瀑布如银河坠入深潭,水雾在月光下凝成虹桥。陆辰褪去上衣跃入寒潭,肌肉线条在水流冲击下绷如弓弦。
金龙丹入腹的刹那,他浑身毛孔炸开金芒。海狗基因的副作用来得凶猛如潮——
下腹灼热如熔岩沸腾,某处一柱擎天,慕清漪褪去紫衣的幻象在脑海不断闪现。
“刘安,我操你大爷!”他低吼着将额头抵上岩壁,玄天神典疯狂运转。
苏月璃含羞的眉眼、沈琴晃动的胸脯、赵静雅旗袍下的纤腰翘臀、宁长老圆润笔直的大长腿……无数香艳画面如毒蛇啃噬理智。
瀑布突然逆卷上天,在水雾中凝成冰晶莲花。陆辰双目赤红地捏碎岩块,在极乐与痛苦的边缘挣扎整整三个时辰。
破晓时分,龙渊剑自发悬于头顶,剑鸣如九天雷动。
通窍境大圆满的威压震得整片山林簌簌颤抖,惊起万千宿鸟。
阎正良抱着重剑在潭边打盹,被灵气潮汐掀了个跟头。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只见陆辰踏浪而出,发梢还凝结着冰碴,眼底却已恢复清明。
“副作用是大,但丹药效果确实比原来提升了二十倍。”
陆辰甩给他一颗冰镇过的金龙丹,“好东西,给你尝尝,不过得在张姝娅面前吃。”
晨光刺破云层时,龙渊剑载着二人直冲云霄。
而在他们脚下,清心庵地底的血池正咕嘟冒泡,九百九十九具童尸缓缓睁开了猩红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