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前门庭若市,朱漆大门极为气派,府前两个鎏金兽首衔环,在日光下散发着金灿灿的金光。
徐力世在门前笑着招待宾客。
管家从府内匆匆赶来,在徐力世身旁轻声说道。
“大人,巡按使已经在后院招待上了,快到晌午了您说江凌言会来吗?”
徐力世并未收起脸上的笑,向着往来的行人点头顿足。
语气阴狠至极。
“若是不来,那便在巡按使前狠狠朝他泼脏水,若是识相些接受徐家的拉拢,我也能放他一条生路。”
管家点点头,“那昭白书铺是否要抢过来?那可是块极好的地。”
徐力世思索一番。
“若是江凌言识相,那就不动他妹妹那铺子,若是不识相,我就让他们兄妹两地府相见。”
说完,他不忘交代。
“钱财与美人备好了没有?晏大人可满意?”
管家连连点头。
“备好了,美人就在后院,整整十二个,各有风采,那晏大人定有喜欢的,还有万两黄金珠宝,都已备好。”
他低声道。
“知晓巡按使警惕心重,并未在酒中直接下药,小的亲自在杯中下药,晏为卿一旦喝下,武力全失,若是有破绽,定然插翅难逃。”
“等酒过三巡,我安排美人进屋,此番若是能拉拢朝廷重臣晏为卿,徐大人您在明州府当家做主,可就指日可待了。”
徐力世掀起嘴角轻笑。
“明州府算什么?我要在整个江南当家做主,你到时候在后院蹲守好,看看晏为卿到底是装的还是真上道。”
他眼底划过一丝狠意。
“若是有任何破绽,格杀勿论。”
“是。”
徐府今日大摆筵席,里头热闹非凡,往来的行人纷纷望向里头。
江昭身着襦裙,戴着面纱,手上把玩着从前江凌言送予她的对玉,跟在江凌言后头,两人赶在筵席结束前才到徐府。
徐力世脸上带着一贯虚伪的假笑。
江凌言朝他微微顿首,没开口,倒是江昭从头身后探出头来,眉眼弯弯。
“徐推判,我和兄长耽搁良久,是不是来晚了?”
徐力世眯起眼睛,即便是只看见一双眼睛,他也知晓面纱之下的容颜定然不俗。
“怎么会呢?两位来得正是时候,今日江知府赏脸前来,是徐某的荣幸。”
江凌言轻掀嘴角,微微一笑。
“徐推判谬赞了,江某今日还有要事在身,今日同家妹前来,用过餐后我们便先行一步离开。”
徐力世眼底划过一丝阴狠,敬酒不吃吃罚酒。
江昭佯装疑惑。
“兄长不是说,徐推判要给我找夫婿?怎么又反悔了?”
江凌言故作生气,朝她低声呵斥。
“阿昭,不可无礼!”
江昭撇撇嘴,她毫不在意。
“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官,结果家中大小用度还是我开书铺挣钱,害得我连个有权有势的夫婿都找不到,老古板。”
江凌言忍无可忍,“我的俸禄都用于家中。”
江昭“切”了一声,宝贝似地摇晃腰间的对玉。
“你十年的俸禄都买不起我的一块玉佩!”
徐力世是个老狐狸,他听着两兄妹的对话,眼观鼻鼻观心,在江凌言出声前向江昭笑道。
“还是江小姐上道,您说得可真没错,这世道钱财权势才是最重要的,我早就给姑娘安排好了,今日徐府多得是江南的青年才俊,您要看上了,我就去给您说亲,咱们两家也算是亲家了。”
江昭面上一喜。
“那可真是谢谢徐推判了,我这兄长极为刻板,我都十九了,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呢!”
说完,还不忘狠狠瞪一眼江凌言。
江凌言神色无奈,去牵她的手。
“阿昭,书上有说……”
江昭将他的手甩开,“整日都是书上说,你倒是让书里给我变出银子来呀!”
她越过江凌言,走到徐力世身前。
“徐大人,我这兄长不上道,有什么事,你找我就行。”
徐力世眼尾的褶皱笑得眯起。
“江小姐果然聪明,本官这就让人带您去后院,至于江知府,那便由我招待了。”
……
江凌言在明州府两年半,确定徐力世是主要谋划人后,便在暗中往徐府插暗探。
江昭跟随小厮到后院,便有暗探接应,暗探在徐府做了两年丫鬟,对府上极为了解。
“江小姐,请随我去亭中,您当做一场筵席,游玩一番便可。”
江昭费尽心思来徐府,当然不是为了凑热闹,她低声问道。
“巡按使现在在何处?”
丫鬟如实回答。
“在里头的院子里,徐大人送进去不少好酒,酒过三巡,就要带美人过去奏乐,之后……”
之后怎么样,江昭当然知道,徐力世是个老狐狸,晏为卿一旦露馅,即使能逃,也会打草惊蛇。
那若是不露馅…
江昭想到晏为卿怀抱美人,心中有种莫名的火气。
她思绪翻滚,极快地思索着。
“带我过去。”
她总觉得今日徐家没有他们想到如此简单,只是想拉拢晏为卿。
徐力世土皇帝当久了,行事狠辣大胆。
江昭面上严肃。
“带我去那些美人的屋内,你换上我的衣裳,带着面纱不要被人发现。”
……
徐力世坐在一旁的位置,望着主坐的晏为卿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
他高声恭维。
“晏大人豪爽!”
案前堆放着几个空酒壶,屋内只有他、徐力世和管家三人。
晏为卿一袭白衣,衣襟有些凌乱,姿态懒散,平日里冷肃的眉眼染上几分酒气。
毫无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权臣模样。
“徐大人也是做官的好料子。”
他声音低沉虚浮。
“本官寒门出身,为官五年便以家财万贯,最欣赏的就是徐大人这种有头脑的人。”
徐力世连连赔笑。
晏为卿的底细他探查过,名下田地门铺遍地,若是个像江凌言这种清官,定然不会积下如此家产。
不若也不会冒此风险,贸然去拉拢他。
“晏大人,今日我们只是玩乐,不谈正事,这酒要是再喝下去,待会可就没力气作乐了。”
晏为卿白皙清隽的脸染上绯红,他好似不曾听见徐力世的话,只一味给自己倒酒,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徐大人不若送个百八十坛给本官…”
这酒一坛值千金,纵然是徐力世,也在心底暗暗骂一句“贪官”。
他上前将烂醉的晏为卿扶起,朝管家挥了挥手,再向晏为卿笑道。
“别喝了,晏大人,这还有美人呢,若是今日不尽兴,只怕是下官招待不周啊。”
雕花木门从外头打开,日光洒进屋内,一群精心打扮过的女子鱼贯而入,各展风华。
这都是徐力世从各地搜寻而来的美人,眉眼间或含春水脉脉,或蕴秋泼盈盈,笑魇如花时,梨涡浅显。
晏为卿恍惚的双目中划过一丝厉色。
看向其中身着绸缎与薄纱,隐在人群之中的女子,她广袖垂落,露出一个精致白皙的下巴,唇瓣不朱而红。
以及她手中熟悉的对玉。
晏为卿微阖眼帘,眼眸晦暗,沉稳有力的气息开始节奏凌乱,被扯过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脖颈凌厉的青筋。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虚虚指向江昭。
“那就让她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