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内
荣逸瑾站在铜镜前,身姿挺拔,眉眼间却藏着几分对新婚妻子的不舍。
妻子李嫣然身着月白锦缎睡衣,乌发如瀑,柔顺地垂落在肩头。
她莲步轻移,手中捧着丈夫的战甲,缓缓走到他身后。
她的手指轻柔却略带颤抖,小心翼翼地为他穿戴。
先是那件厚重的黑色披风,她仔细地整理着褶皱,将披风上的银纹配饰一一摆正。
接着,拿起护心镜,双手微微用力,为他系紧带子。
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深情与担忧。
“此去战场,山高水远,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荣逸瑾转过身,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目光坚定而温柔:“放心,我定会凯旋,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她微微点头,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帮他整理好最后一处衣角,她踮起脚尖,轻轻为他戴上头盔。
两人的目光交汇,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他轻轻拥她入怀,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她紧紧抱住他,仿佛要把他的气息刻入骨髓。
良久,他松开手,转身向门外走去。
她追到门口,倚着门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光晕之中,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
………
荣逸瑾阔步踏入荣王府前厅,厅内,亲人们早已等候多时。
荣祖母端坐主位,一贯沉稳的面容上,此刻也满是藏不住的担忧,她朝荣逸瑾招招手,声音微微发颤:“瑾儿,快到祖母这儿来。”
荣母立在一旁,眼眶泛红,手中紧紧攥着帕子,不住地轻拭眼角。
三弟荣逸尘静静站在一侧,深邃的眼眸让人难以窥探他的心思。
管家和一众仆从垂手而立,脸上写满关切与不舍。
“瑾儿,这一去,万事小心,祖母盼着你平平安安回来。”
荣祖母声音颤抖,布满褶皱的手轻轻抚上荣逸瑾的脸颊。
荣母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泪水夺眶而出:
“儿啊,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与你父亲早日归来,千万别让我们担心。”
荣逸尘上前,目光沉静,拍了拍大哥的肩膀,随后递上一个包裹,说道:
“大哥,这里面是配置的一些药丸,有的能疗伤,有的能解常见的毒,关键时刻或许能救命 ,你务必带好。平安归来。”
简简单单的话语,却饱含着无尽的牵挂与信任。
荣逸瑾眼眶微微湿润,一一郑重回应。
他环视众人,深吸一口气,坚定说道:“大家放心,我定不辱命,平安归来。”
话落,他后退两步,面向荣祖母和母亲,双膝缓缓跪地,重重磕了个头。
这一跪,承载着对长辈养育之恩的深深感激,以及自己给亲人带来的担忧。
起身之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在场的每一个人,而后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大步迈出前厅。
而身后,亲人们饱含牵挂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背影,久久未曾移开。
………
厚重的云层被晨曦镶上了金边,京城外的校场上,十五万大军列阵整齐,军旗烈烈作响,矛戈如林,寒光闪烁。
将士们身披甲胄,神色肃穆,等待着出征的指令。
荣逸瑾身着崭新的黑色披风,身姿挺拔地跪在点将台前。
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长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北方蛮夷犯境,扰我边疆百姓。世子荣逸瑾,素有韬略,勇毅过人,特封为镇北将军,统帅大军,出征御敌。望其扬我国威,保境安民,凯旋而归。钦此!”
荣逸瑾双手接过明黄的诏书,叩首谢恩:“臣,荣逸瑾,定不负陛下重托!”
龙耀皇帝大步上前,站在高台之上,目光如炬扫过台下的将士,声若洪钟:
“将士们!北方蛮夷贪婪残暴,烧杀抢掠,边疆百姓深陷水火!你们,是我朝的精锐,是百姓的守护神!
朕今日送你们出征,望你们奋勇杀敌,让蛮夷见识我朝的威严!待你们凯旋,朕定当论功行赏,与诸位痛饮庆功酒!”
“愿为陛下效死!”十五万将士齐声高呼,声震九霄,气势如虹。
荣逸瑾翻身上马,抽出腰间长剑,指向北方:“出发!”
大军浩浩荡荡地开动,车轮滚滚,马蹄声声。荣逸瑾回头望向京城,心中满是眷恋与决绝。
长长的队伍蜿蜒出城,犹如一条钢铁巨龙,向着北方的战场进发。
皇帝站在城楼上,目送大军远去,直到那滚滚烟尘消失在天际,才转身回宫。
………
北方边境。
朔风裹挟着黄沙,如锋利刀刃,割过北方这片战火纷飞的战场,刺鼻的硝烟与浓烈的血腥在空气中肆意弥漫。
战场上,残肢断臂横七竖八地散落,染血的军旗在狂风中吱呀作响,摇摇欲坠,似是在无力地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惨烈。
原本驻守此地的十万大军,再加上荣王派来支援的十万援军,一共二十万的兵力,可如今锐减至不到八万。
临时搭建的营帐内,伤员们的痛苦呻吟交织回荡,军医们被团团围住,忙得汗流浃背、焦头烂额,止血的草药与裹伤的白布一次次被鲜血浸透,场面触目惊心。
粗略统计,能勉强起身、即刻奔赴战场迎敌的士兵,堪堪不足五万。
傲穹国的营地中秩序井然,士兵们士气高昂。
他们的伤亡人数仅三四万,将领骑着高头大马,在营帐前来回踱步,肆意张狂的笑声顺着风远远传来,满是嘲讽与轻蔑。
敌军士兵们盔甲锃亮,手中长刀寒光闪烁,在日光下反射出冰冷的杀意,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次挥刀杀来,将这片土地彻底踏平。
在接连的苦战之下,将士们已退到边境最后一道防线——磐凤城。
这座城承载着守护家国的最后希望,城墙饱经战火,千疮百孔,却依旧顽强地矗立着。城中百姓惶恐不安,紧闭家门,透过门缝望向城外的战场。
士兵们日夜坚守在城墙上,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敌军,眼中既有疲惫,又有誓死扞卫的决绝。
此刻,磐凤城就像狂风暴雨中的孤舟,岌岌可危,亟待援军的到来。
主帅大帐内,气氛凝重得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帐外呼啸的风声更添几分压抑。
荣王爷端坐在主位,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脸上的倦容难掩,眼神却透着坚毅,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老将军面色铁青,一手拄着拐杖,一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上,怒声道:
“这仗打得太邪乎!敌军像是杀不完,一个个跟打不死的死尸似的,前赴后继,咱们的士兵都快没信心了!”
说罢,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旁的亲兵急忙上前轻拍他的后背。
孙老将军坐在一旁,捻着胡须,神情凝重,缓缓开口:
“我从军数十载,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打法。他们冲锋时毫无惧意,哪怕受伤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继续往前冲,这背后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名堂。”
一位年轻的统领站起身,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焦虑:
“这样下去不行,咱们兵力本就折损大半,士气也低迷,再找不到应对之法,磐凤城怕是守不住啊!”
荣王爷微微颔首,沉声道:
“诸位所言极是,我们必须冷静下来,从长计议。傲穹国此举定有目的,他们如此不惜代价地进攻,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这片土地。”
他边说边站起身,来回踱步,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林老将军喘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道:
“依我看,他们这疯狂的进攻方式,或许是想速战速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咱们得想办法稳住阵脚,再寻机反击。”
孙老将军目光炯炯,补充道:
“咱们可以利用磐凤城的地形优势,加强城防,设置陷阱,消耗敌军的有生力量。同时,派人去探查敌军后方,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弱点。”
这时,一位谋士模样的人起身,犹豫着说道:
“王爷,如今这战事诡异,咱们是否可请镇诡司的高手前来助阵?他们见多识广,说不定能应对这怪异之事。”
荣王爷微微皱眉,沉思片刻:
“镇诡司确实有不少奇人异士,只是调动他们需经朝廷层层审批,远水解不了近渴。”
另一位副将接话道:
“要不请龙云山的人前来一观?他们修行高深,说不定能看出敌方奇怪之处的端倪。 ”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孙老将军摇头叹道:
“龙云山向来不参与国家之间的战事,山门戒律森严,恐怕请不动啊。”
帐内一时陷入沉默,每个人都清楚,这场战争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任何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战局走向 。
“看来只能让镇诡司派人来看看了。”荣王爷沉思道。
………
两日后
通往北方的官道上扬起滚滚烟尘,荣逸瑾骑着一匹矫健的黑马,身姿笔挺,率领大军匆匆前行。
猎猎风声呼啸而过,吹起他的披风,发出烈烈声响。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
一名传讯士兵满脸疲惫,却强撑着催马疾驰,待靠近后,他猛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几分焦急:
“北方前线飞鸽传书,请领军过目!”
荣逸瑾闻言,神色一凛,迅速俯身接过信件。
展开信件的瞬间,他的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握着信件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前线战事危急,遇到诡异特殊情况,急需镇诡司派人协同作战,还特意叮嘱他若途中遇到镇诡司的人,务必一同带上。
看完信件,荣逸瑾心中的担忧愈发浓重。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看向手腕上那只古朴的黑色镯子,镯子上盘踞的黑蛇栩栩如生。
自从黑蛇吞下周天灵草后,便陷入了沉睡,可他能明显感觉到,黑蛇的力量在持续攀升。
“希望在抵达北方前,你能醒来。”荣逸瑾低声喃喃自语。
旋即,他挺直腰杆,声音洪亮有力,传遍整个队伍:“加快行军速度!一刻不得懈怠!”
随着命令下达,大军迅速提速,马蹄声愈发急促,向着北方战场疾驰而去。
………
荒野深处,浓郁的雾气弥漫四周,透着几分神秘与静谧。
崖底,一道古朴的木门前,一位老者静静地伫立着。
老者一袭白衣胜雪,发丝如雪般柔顺垂落,每一根都仿佛闪烁着细碎的银光。
他面庞白皙如玉,不见一丝皱纹,双目犹如一泓清泉,深邃而宁静,透着历经岁月沉淀的淡然。
老者已在此等候许久,可神色间没有丝毫的不耐,身姿笔挺,仿若与这天地融为一体,唯有偶尔轻拂过衣袂的微风,才让人察觉他是个鲜活的存在。
突然,天边一道白光骤然闪现,仿若划破夜幕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以极快的速度由远及近。
那白光璀璨夺目,照亮了四周的雾气,所到之处,云雾被冲散出一条笔直的通道,光芒中似有无数星辰闪烁跳跃,瑰丽又神奇。
原本面无表情的白发老者,看到这道白光,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敬畏。
他整了整衣衫,双手交叠,缓缓弯腰,恭恭敬敬地低下头,身姿放得极低,静候白光的到来。
白光转瞬即至,近前时,一道身影从一头威风凛凛的白虎身上轻盈飞下。
这白虎身形巨大,周身皮毛洁白胜雪,每一根毛发都闪烁着柔和的光泽,肌肉紧绷,线条流畅,彰显着无尽的力量。
它额头正中有一道鲜艳的红色印记,如燃烧的火焰,为其添了几分神秘与威严。
白虎的眼眸犹如两颗幽邃的宝石,散发着冰冷而锐利的光芒,扫视四周时,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仿佛世间万物皆在它的俯瞰之下。
而那道身影正是荣逸尘,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衣袂随风轻轻飘动,周身仿若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仙气邈邈。
他神色平静,深邃的眼眸仿若藏着无尽的奥秘,让人难以窥探其中的深浅,周身散发着一种深不可测的气质,此刻的他仿佛早已超脱于尘世之外,却又与这世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白衣老者恭敬地施了一礼,说道:“公子安好,老朽代这片大陆的百姓谢您的守护。”
荣逸尘微微颔首,动作优雅而简洁,轻声说道:“不必,这是我们之间的承诺,玄冥真人见我,是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