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的元神悬浮于混沌青莲之上,二十四诸天的碎片如流星雨坠落。每一块碎片都映着不同时空的画面:封神台的血雨、昆仑山的雪崩、归墟深处的青铜棺……莲瓣卷住他的四肢,根须刺入灵台,将记忆抽丝剥茧般剥离。
“原来这莲台是个腌菜坛子,专泡小爷的魂!”哪吒咬牙冷笑,混天绫绞碎三片莲瓣。碎瓣化作血雨浇灌虚空,竟在混沌中生出片赤色花海——每朵花蕊都坐着个缩小版的瑶姬,齐声诵念弑神咒。
杨戬的天眼突然淌出金血,血珠凝成锁链捆住莲茎:“哪吒!东海之底……”话音未落,定海神针破空而来,针身上的瑶姬血泪突然沸腾,将混沌雾气灼出个窟窿!
东海龙宫的珊瑚林爬满藤壶,敖广的龙骨被钉在镇海碑上。哪吒踩着龙王眼眶跃入藏宝库,夜明珠的幽光下,照出墙上一幅斑驳壁画:少年哪吒手持混天绫,正与杨戬共战九头虫。壁画角落题着行小字——“乾元山三太子,于甲子年荡魔东海”。
“这画上的人……是谁?”巡海夜叉挠着脑袋问龟丞相。老龟的壳纹突然裂开,掉出半片龙鳞,鳞上刻着:“哪吒”二字竟在缓缓消失!
突然,整座龙宫剧烈震颤,哪吒当年打碎的镇海碑残块从地脉升起,碑文已变成:“东海无名氏闹海处”!
陈塘关残破的哪吒庙中,泥塑神像突然睁眼。彩绘的混天绫无风自动,将供桌上的香炉扫翻。老庙祝吓得跌坐在地,却见那泥像指尖滴下血珠,在青砖上汇成句:“吾乃哪吒”。
“妖孽!休得玷污神明!”玉虚宫弟子持剑劈来,泥像突然抬手捏碎剑锋,喉间发出砂石摩擦般的声响:“师尊……为何不认我?”
千里外的乾元山上,太乙真人的炼丹炉突然炸裂,炉灰在空中拼出个残缺的莲花印。金光洞深处传来悲鸣,九龙神火罩的器灵竟在烈焰中化作人形,额间赫然生着哪吒的莲纹!
二十四诸天崩塌处,三千混沌魔神撕开虚空。领头的独眼巨人肩扛招魔幡,幡面绣着鸿钧亲题的“替天行道”。九幽之地爬出共工残部,玄冥的骷髅战车碾过酆都城,十万阴兵倒戈相迎。
哪吒庙的泥像突然暴涨千丈,踩着风火轮迎战魔神。混天绫扫过之处,山脉化作齑粉,可凡人们只当是地龙翻身——他们仰头望天,眼中再无神明踪迹!
“三太子!接枪!”李靖的虚影突然浮现云端,手中托着的却不是玲珑塔,而是半截生锈的弑神枪头。枪头触到泥像的刹那,东海深处传来龙脉悲鸣,定海神针应声飞来,与枪头熔铸成完整的弑神枪!
鸿钧端坐紫霄宫,指尖缠绕着天道丝线。每根线都系着个泥丸宫,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正在棋盘两侧对弈——棋子竟是哪吒散落的元神碎片!
“该收官了。”鸿钧拂尘轻扫,通天教主的诛仙剑突然调转,刺穿自己的胸膛。血溅棋盘间,哪吒的泥塑真身突然僵立虚空,胸口显出个莲花状的空洞。
杨戬的天眼突然窥破天机:那棋盘上的沟壑,竟是缩小版的归墟海眼。每一枚被吞噬的棋子,都在海眼深处凝成块补天石——而所有石头上,都刻着鸿钧的冷笑!
被遗忘的太阳星核突然炸裂,十只金乌残魂裹着焚天烈焰扑向人间。焦土之上,哪吒的泥身正与魔神厮杀,混天绫被烧成灰烬,弑神枪头寸寸崩裂。
“戬儿,此时不动更待何时!”瑶姬的残念突然从定海神针中浮现。杨戬的银甲燃起金乌真火,三尖两刃刀劈开时空裂隙——裂隙另一端,少年哪吒正在东海沐浴,颈间的乾坤圈熠熠生辉。
“对不住了……小哪吒。”刀光斩落的瞬间,现世的泥像突然抬手挡住刀锋,破碎的喉间挤出沙哑之声:“你若杀他……我便不再是哪吒……”
混沌青莲的残根突然穿透三十三重天,将鸿钧的紫霄宫绞成碎片。哪吒的泥身与莲根相融,二十四诸天在他体内重生。每个世界都站着个杨戬,每个杨戬都在挥刀斩向虚空中的鸿钧幻影。
“量劫?哈哈哈哈!”哪吒的狂笑震碎九霄,“小爷便是劫中之劫!”弑神枪贯穿青莲本体的刹那,所有时空的哪吒庙同时崩塌,泥塑碎片凝成条横贯三界的混天绫——
绫缎尽头,少年杨戬正抱着襁褓中的哪吒,在乾元山的桃花雨中酣睡。而鸿钧的虚影,正悄然将弑神枪雏形塞进婴儿掌心……
哪吒的元神碎片散入二十四诸天,每个世界都生出朵青莲。杨戬踩着天眼金光跃入莲心,迎面撞见个黑甲哪吒——那人脚踏骷髅风火轮,混天绫上挂满天神头颅。
“这个我倒是顺眼!”魔化哪吒一枪劈来,枪风卷起幽冥鬼火。杨戬挥刀格挡,刀刃却被魔气腐蚀出裂痕,裂痕中渗出太乙真人的声音:“戬儿,你师尊的炼丹炉底藏着……”
话未说完,黑甲哪吒突然自爆,残躯凝成块血色玉简,简上刻着:“乾元山,丙寅洞,九龙罩”。
乾元山的桃花谢了三百年,金光洞内蛛网密布。太乙真人留下的炼丹炉突然炸开,炉底滚出九颗龙珠,每颗珠内都封着哪吒的一缕残魂。
“好徒儿,为师等你好苦。”炉壁浮出太乙的残影,道袍下竟渗出玉虚宫禁术的符纹,“当年收你为徒,本就是要取这莲心……”
哪吒的乾坤圈突然暴起,砸碎炉中幻象。碎片里飞出半片道袍,襟口绣着鸿钧亲传弟子的云纹——原来太乙竟是鸿钧首徒转世!
归墟深处升起棵巨树,枝叶挂着三千小世界。杨戬斩断根须时,汁液化作血雨,浇灌出片镜湖。湖面映着不同时空的哪吒:有在陈塘关自刎的少年,有在昆仑山修道的仙童,最骇人的是端坐妖庭帝座的邪神。
“选吧。”混沌兽的尾巴扫过湖面,“斩尽诸天哪吒,可得完卵;留其一,则万劫复生。”
杨戬的刀尖颤抖,湖中忽现幼年哪吒举着荷叶挡雨的画面。雨滴打在荷叶上的脆响,竟与当年桃山救母时的雨声重合。
妖庭世界的哪吒突然睁眼,额间莲纹裂开,蹦出只六翅金蝉。那虫儿叼着半截弑神枪头,穿透时空障壁,落在现世哪吒庙的泥塑掌心。
“好虫儿!”泥像突然灵动,抬指轻抚金蝉。蝉翼振出梵音,震碎庙宇穹顶。瓦砾纷飞间,露出梁上刻字:“吾徒哪吒,若见此文,速毁金蝉——师广成子绝笔”。
鸿钧的冷笑从云层传来:“好戏才开场呢,小蝉儿。”
神农氏踏着药泉现身,腰间葫芦喷出七彩雾。雾气裹住金蝉,竟将其炼成枚丹药:“此乃劫火丹,服之可焚尽因果。”
哪吒的泥身突然夺过丹药,反手塞进杨戬口中:“三只眼,替小爷尝尝咸淡!”丹药入腹,杨戬的天眼迸发混沌光,视线穿透三十三重天——
每个被哪吒元神寄生的世界,都站着个持刀的杨戬,刀刃皆指向自己咽喉!
首阳山巅,少年杨戬的刀尖滴血,脚下躺着哪吒的尸身。灌江口畔,司法天神自剜天眼,血染梅山。昆仑雪原,银甲战神横刀自刎,冰原绽开红莲……
“原来你我互为因果。”现世杨戬苦笑,三尖两刃刀突然调转,“这一刀,该还了!”
刀刃刺入心口的刹那,二十四诸天同时震颤。所有世界的哪吒突然仰天咆哮,弑神枪尖绽放出净化混沌的莲火!
混沌青莲在烈焰中重生,莲台上坐着个闭目合十的哪吒。脚下踩着鸿钧的玉如意,手中弑神枪已化作渡世宝筏。二十四诸天碎片凝成佛珠,每颗珠内都有个杨戬在挥刀守护。
“妙哉!”混沌兽嚼碎半块定海神针,“青莲子终成菩提果,这量劫算是……”
话音未落,哪吒眉心突然裂开,魔化的少年元神破体而出:“老秃驴,谁准你渡我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