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同冰冷的刀刺入祁夜临的胸膛,瞬间令他呼吸一顿,丝丝疼意在心中蔓延开。
横在顾朝颜腰间的手,失落地垂下。
祁夜临眼底划过一丝自嘲。
他俩是青梅竹马。
自己算什么?
“祁夜临,你怎么看上去有点失落,你不是很讨厌本宫吗?”顾朝颜刚才那话是故意说的,不然怎么套出祁夜临的真心话?
“本王讨厌你,为何要救你?”
“本宫是大炎长公主,你救本宫,应该的。”
“按照当时的场景,你的侍女离你最近,她出手定会比本王快。”
“所以?”
顾朝颜眼神转了一下,缓缓俯身,凑到祁夜临距离二厘米的位置停下。
若有人此刻推门进来,以对方的角度望过去,好似两人在亲吻。
“你救本宫,是出于私心,祁夜临,你喜欢本宫。”
寂静。
长达许久的寂静。
顾朝颜以为说出这话,祁夜临反应不会说很大,那也应该有所波动。
结果,他就一直盯着自己看。
“祁夜临,你……”
“就因为本王救你,就是喜欢,长公主对喜欢的定义会不会太草率?”
在顾朝颜即将绷不住的时候,祁夜临开口了。
实际上,在方才寂静中,他一直在克制自己。
喜欢顾朝颜是他的事情,但不能成为顾朝颜的困扰。
顾朝颜当然不会告诉祁夜临上一世,自己死后,他的所作所为。
所以,对于祁夜临现在所有的行为与话语。
顾朝颜统统定义为。
口是心非。
嘴上说的有多无情,心里就爱的有多深。
甚至,顾朝颜知道,祁夜临并不打算坦白,他不想给自己带来困扰与麻烦。
“本宫又没喜欢过人,头一次遇到像慎王这样,为本宫奋不顾身之人,本宫自然会定义为喜欢。”
祁夜临眼眸闪了一下。
她说,没喜欢过人?
就是说,她只是把易子安当哥哥,是易子安心存歹念!
没错,就是这样!
“怎么又不说话,祁夜临,人长着嘴,除开吃饭,还有一样是用来讲话的。”
“若本王的行为,给长公主带来了困扰,本王给你赔个不是。”
就知道,他会死鸭子嘴硬。
但既然,他不说,自己也没必要点破。
“本宫来给易子安赔不是,你现在给本宫赔不是,那相互就抵消。”
祁夜临一怔,眼有震惊地看她:“两者能一样吗?”
“都是赔不是,哪里不一样?”
“你!”
看着一下子黑脸的祁夜临,顾朝颜乐不可支。
记忆中,好像自己总是一句话,就能挑起他的怒火。
一点都不像外人口中,高岭之花,不苟言笑。
“这两天,你就好好养伤,现在天气不热,本宫让左院判给你做了养身的膏方,你每日服用,便可强身健体。”
“是不是流风那小子胡说八道了?”
祁夜临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出顾朝颜所说的原因。
在外面站岗的流风,突然觉得冷飕飕的,一定是他今天出门太着急,衣服穿少了。
“没有,是本宫觉得,你太瘦了,需要补补。”
“你喜欢易子安那种大块头?浑身上下,硬的跟石头一样?”
顾朝颜一脸不解地看着祁夜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易子安常驻边关,风吹日晒,若不把身板练结实一点,扛不住,也不能服众。”
“所以,你嫌本王弱?”
“本宫哪句话说了?”顾朝颜叫起来。
“字里行间。”
顾朝颜:“……”
男人较真起来,还真是令人头疼。
但祁夜临是真的较真,无理取闹吗?
不。
他是吃醋而不自知。
“本宫不觉得你弱,如果非要论个高低,易子安除开一身肌肉与武艺,在权衡利弊上,他不如你,甚至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幸好,顾朝颜没被祁夜临的情绪带偏,反而好好跟他解释:“本宫也不想因为我,让你们之间产生误会。就算你们不能成为好友,知己,但你们都想让大炎越来越好,让百姓安居乐业,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是不是?”
“他当本王的盟友,差远了。”
话很直白,但祁夜临的语气已经好转。
“以前本宫忙着与大臣们周旋,忙着督促皇上,忙到睡觉做梦都是国家大事,本宫总觉得闲下来,大炎便会内忧外患。可当真正闲下来,本宫才发现,大炎还是那个大炎,倒是本宫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大炎更好。”
顾朝颜低头看向祁夜临,唇边扬起一个淡淡又柔和的笑容:“人只有闲下来,才能真正有时间,去考虑自己要什么。本宫希望,养伤的日子,你也可以想想。”
“长公主看似没了权势,但实际上,朝堂上沿用的规矩,都还是你之前定下的,皇上最近沉迷温柔乡,根本不管国事。”祁夜临深呼吸一下,慢慢放松身体,“长公主说的对,本王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给大臣们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明面上是给个机会施展才华,实际上会让更多的草包露馅。
顾朝颜伸手替祁夜临盖好被褥:“那你好好休息。”
祁夜临不说话。
顾朝颜想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我明天再来看你,好吗?”
这下。
祁夜临安心地闭上眼:“嗯 。”
顾朝颜立马就笑了。
看似难哄,实际一句话,又能把他哄好。
“皇上,皇上……”
深夜。
正在与桃婕妤运动的皇上,听到马公公尖利的嗓音,立马掀开纱幔,怒吼:“朕不是说了,天亮之前,谁都不许打扰吗?”
“皇上……”
满头是汗的桃婕妤,软软地靠在皇上胸膛上,气吐幽兰:“马公公不是莽撞之人,他定是有急事找您,您出去看看吧,臣妾等您回来。”
皇上看向桃婕妤,心中满是幸福:“你怎么就这么牛善解人意,那你休息一会儿,等下继续。”
“皇上。”
桃婕妤娇羞一笑,转身进了被窝。
皇上穿上衣裳,快步走出寝殿,不悦看向低着头,满头是汗的马公公:“大半夜的,做什么?”
“刑部侍郎深夜进宫,说宋太傅在接受审问之时,急火攻心,这会儿晕了过去,气息都没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