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大家都回家过年了。
街上零零散散走着几个人影，步履匆匆。
道路两边，树上挂满了红灯笼。
夜幕初降，亮起红色的灯光，给这清冷没有烟火气的城市添了几分喜庆。
顾念和凌小晚两人走在路上，冻得发抖。
“小晚，真的要去吗？”顾念搓着手，不确定的问。
凌小晚也冻得直哆嗦，但目光坚定：“对，这时候他们都在不在家，刚好！”
“可是我好冷！”顾念牙齿都打颤，说话断断续续的。
“再坚持坚持，马上到了，这个时间实在没有车愿意往那边跑。”凌小晚帮她搓着胳膊，内疚地说。
就在顾念感觉她的脚已经失去知觉的时候，到了。
眼前的居民楼是座非常危的危楼，来个壮士多踹几脚立马能塌的那种。
墙上非常大的红色拆‘拆’字看起来已经写了很多年，边上的圆圈磨掉了一半，中间贴着各种小广告。
整栋楼只有几家亮着灯，时不时传出几声叫喊声。
如果她没记错，这一片有个单独的名字—小片儿。
这里算是石城最混杂的地方，警察到这儿都绕着走。
高中听别人说过，在这一片，刀比警察的话有用。
凌小晚拉着顾念上楼，掏出钥匙开门进屋。
虽然楼很危，但总比外面暖和，顾念觉得冻僵的身体又缓过来了。
“你快点，找到我们赶紧走。”顾念看凌小晚坐在沙发上不慌不忙的架势，催促道。
凌小晚拍拍旁边的位置：“别急，先暖和暖和，坐这！”
顾念看眼一块块不知道粘了什么已经干在上面的沙发，硬着头皮坐下：“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她第一次干‘入室行窃’这种大事，实在做不到像凌小晚似的悠然。
也对，不管怎么样，这里都是她生活很多年的家，她当然不慌。
“都说了，这个时间我爸跟那对母子不在家，去她那边的狗窝过年了，很安全。”凌小晚安抚着坐的笔直、两腿只抖的顾念。
坐了十分钟凌小晚才开始行动，指挥顾念：“念念，你在客厅找，我去里面看看。”
“是一张手写借条吗？”顾念想再确定一遍。
“对，上面有周汉签名的就是。”凌小晚说着进了主卧。
两人分头，找了大半个小时也没看见有周汉签名的借条。
顾念怀疑：“你是不是记错了？”
“不可能，那女的亲口跟她狗儿子说的，我听得清清楚楚。”凌小晚皱眉头，“会放在哪呢…”
“你要不去里面那屋找找？”顾念指着一个上了门锁的房间。
“那是她狗儿子的房间，会在这里吗？”
凌小晚觉得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被那个女人藏在身边才对。
可是那个女人又很溺爱她那个狗儿子，还真有可能放在他屋里。
“这个锁怎么开？我们没钥匙。”凌小晚看着锁发愁。
正在两人想办法找钥匙的时候，门口走廊传出声音。
两人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一会，声音走远了，两人才放松下来，腿都软了。
“找东西撬锁。”凌小晚当机立断。
可是两人哪有撬锁的本事，折腾半天没打开。
好在那把锁是特别老旧的插销锁，凌小晚翻出把螺丝刀，三两下拆掉螺丝，卸了锁。
屋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透一点光亮。
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像是霉味混合着某种化学物质，闻着让人嗓子发紧，想吐。
顾念皱起鼻子，用手扇扇鼻尖附近的空气，憋住呼吸跟进去。
进门，凌小晚打开灯。
房间里满墙的暴露的女生画像，甚至很多都是合成的。
大概是拿某个人的脸拼上一个很完美的身材，一眼就看得出来很假。
抬手挡着眼睛，视线避开这些看了会长针眼的图片。
这都是…什么呀！
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
“这有什么，他之前挂的更恶心。”凌小晚蹲着翻找，嫌弃的瞥了眼墙上。
果然在一个柜子底下的书包里找到了一张泛黄还卷边的借条。凌小晚折好放进内衬口袋。
两人退出房间，不约而同呼吸一大口新鲜空气。
凌小晚小心地还原门锁，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被人卸过的痕迹。
这时走廊又一阵声音，哼着曲，越来越近。
凌小晚听到声音寒毛都立起来了。
是她那丧尽天良的爸。
她拉着顾念进了大卧室，找了一圈没什么可以藏的地方，锁定了床底下。
两人爬进去，又找了几个东西挡在旁边，捂着嘴小幅度的呼吸。
吱嘎嘎一阵刺耳声，门打开，又关上。
紧接着一串没有节奏、时重时轻、还有点拖沓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听着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是凌爸，两人心放了一半。
顾念缓慢的掏出手机，示意凌小晚静音。
凌小晚把手机从袖口拽出来，按两下给她看——没电。
两人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凌爸一直在客厅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圈，又去厨房接了水喝。
没一会，沙发的吱嘎声和身体碰撞的闷哼声一起响了。
再过一会就听到了忽高忽低的呼噜声。
此时此刻这声音对她俩来说非常悦耳，简直是天籁。
小心钻出来，来不及抖落身上沾着的灰，两人踮着脚往外走。
凌小晚没动，拉着顾念示意她把鞋脱掉，减少声音。
两人光着脚猫着腰走出卧室，凌爸满身酒气的倒在沙发上已经睡熟了。
凌小晚轻轻拉着门把手，往下压，锈顿声跟着转动的把手响。
扭动的声音在这个除了呼噜声几乎寂静的空间显得格外尖锐，瞬间惊醒了沙发上的凌爸。
“谁！”凌爸迷瞪着站起来，伸着头辨认杵在门口的两个人，“凌小晚！你他妈还敢回来！看老子不弄死你。”
凌爸醉的舌头都拐弯了也没耽误骂人。
凌小晚抓过一把钥匙朝他砸过去，然后趁着凌爸走不直路的功夫，拽着顾念往外跑。
她俩一边跑一边往后看，生怕凌爸追上来。
回到酒店两人还心有余悸。
顾念倒了两杯水，递给凌小晚一杯。
她捧着杯子小口喝着，余光偷瞄研究借条的凌小晚，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