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陶应首肯,商队护卫有了着落,周晨高兴,马上通知几大家族加紧准备。同时也发布公告,让有心参与商队买卖的小家族,也可参与进来。五课一的税率,十月二十八起行,过期不候。
自周晨发布公告,大小的人家都可参与商队,开阳一夜之间,热闹许多。街上到处是奔走的奴仆小厮,大小的家族都蠢蠢欲动。还有些散客旅人,想跟着商队往河北的,也开始在开阳汇集。徐州往河北的商道,断绝已好几年。这次突然要重启,自然惹得不少人垂涎。可垂涎归垂涎,能不能成又是另一回事,大部分家族还是持观望态度。毕竟前往河北,风险不小。不去河北,这些家族最多维持现状。但参与进去,一旦损失,家族可能一蹶不振。风险是每个家族当家人都讨厌的名词,虽说风险越大,收益越高。但从古至今,千年的世家大族,从来没有靠赌风险而延续的。所以这些世家大族的掌权人,第一选择都是规避风险,而不是接受风险。所以观望才是主流。虽然大部分家族都持观望态度,但对商队的讨论却是越来越热烈。攻击者有之,乐见其成着亦有之。攻击者主要针对商队五课一的税率,实在太高,比起普通商户,这税率不止高出一星半点。不过大部分还是乐见其成的。这次虽不参与,但商道一旦打通,后面还是可以参与的。风险也会比现在参与小得多。
商队的影响渐渐放大,整个琅琊郡的世家大族,都知道新来的开阳县长要带队前往河北行商的消息。讨论的也越来越多。虽说大部分家族都在观望,也有部分家族是积极参与。前来开阳报名参加的,也越来越多。不过更多的,都是来拜访探听消息的。王丰坐于勤政楼内,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的探访,灌下一壶又一壶的茶水,感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只感觉脚步虚浮,再喝下去,就得水肿。苦着脸勤着往如厕跑。生怕门子再将他拦住。接待这么多探访的人,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来拜访的,都算懂礼貌,没有空手来的。收下的伴手礼,尽然也将县衙库房占去一角。月底县长发放吏员薪俸时,可以将这些伴手礼派出去。王丰苦笑着,找到周晨吐苦水。
“明日琅琊葛氏要来拜访,你去接待。这些天的茶水,我实在喝不下了。”
周晨‘噗呲’笑了,被王丰瞪了一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瞧你那样,你现在可是堂堂县丞。坐在那里喝茶还矫情。”
“县丞?那些人见到我第一反应是开阳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县丞。根本不把我当会事。我好声好气接待他们,他们还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行行行,明日我帮你接待。你去登记商户,清点货物。”
“这还差不多。这次去河北,你带哪些人去?”
说起这个,周晨收敛神色,正色回道:“我打算带着当初训练的护卫和开阳收的衙役前往。护卫给你留下十人,保护安全。至于作坊的老伙计们,你去赁一处院子,将他们安置过去,继续经营作坊。若有闲钱,就招些流民,让他们训练。”
“你这一去,预计什么时候能返?”
“快则三月,慢则半年。这段时间,开阳就全靠你了。”
王丰点点头,还是有些忧心的提道:“要不你还是将老伙计们带上吧。这么远的路,有几个心腹在身边,紧急时刻,不至于身边无人可用。”
周晨摇头。“此行主要的风险是沿途贼寇,拼起命来,非几人可扭转。我带着李狗子和李虹就够了。反倒是你,留在开阳,明枪暗箭,风险更大,将他们留在你身边,也有个照应。”
“还有县衙库房里的那些钱,我给你留三万钱,你明日给吏员们发放薪俸。其余的我要带去河北当本钱及沿途花销。如今已十月,你安排孙元及刘七,让他们下乡收取秋赋。”
王丰点头应允,没再反驳,对于周晨的安排,他也没有更好的想法,只能遵从。他能做的,只有在周晨离开后,替他守好开阳。
临近月底,商队登记已停止。不少咬牙下决心,想要参与商队的家族,都被周晨拒绝了。自己只有陶应的三百护卫,商队规模已经太过庞大,惹人眼红,只能拒绝一些。不然太庞大的商队,容易让人不顾后果。毕竟商队财货,都漏于白。无论官还是匪,都容易压制不住欲望,动铤而走险的念头。所以周晨不得不控制商队的规模。三百人的护卫,加上商队的家丁与民夫,林林总总的商队,少说也有千人左右。想要抢夺这样一支商队,没有一支千人往上的战兵队伍,基本别妄想。而有这样力量的,基本都是官军。小的山头力量,如琅琊附近的三股山匪,在陶应的护卫面前,都不足为虑。所以商队规模控制在如此,刚刚好。有能力抢的,必有掣肘,不敢大张旗鼓。抢到也尝不到什么甜头,视之为鸡肋。小山头联合起来的话,又会出现劳心劳力,最后分不到什么利益的局面。这样商队规模,不得不说维持得很好。虽然自己可能赚得也少些,但毕竟会安全些。
此去河北,路途遥远,沿路的山头匪患,周晨早已派人打探清楚。此行最大的风险,便在青州境内。青州匪患肆虐,黄巾余孽,绿林巨盗,横行无忌,风险最大。好在他们山头林立,力量分散,无有统一首领。要想打商队主意,没有四五个山头,很难拿得下商队。何况各个山头之间,长年打生打死,很难产生信任,这便是周晨的机会。只要到了冀州,快马联系袁绍,自己的商队应该可保无虞。此行路线,周晨已经在舆图之上,研究熟悉。各种预案也与王丰等人反复商讨,商队平安抵达冀州,周晨心中还是有七成把握的。
临近商队起行,周晨又召集报名参与商队的家族进行沟通。了解商品准备情况,家丁及民夫人员准备情况。确保各家不会出现太过拖后腿的情况。也强调自己的商队,有明确的行进计划,跟不上计划,各家需要取舍,自己不会停下商队单独等候。然后又与众人强调一番临敌纪律,面对劫匪之时,各家族需要组织家丁助战等等。一直讲了两个时辰,这才放各家离开。此时的开阳县,已经热闹非凡。往日见不着人的酒楼客栈,竟变得一房难求。县内的货栈也再装不下货物。许多商家只能找块空地,就把货物存放,然后安排人不分日夜的守着。一夜之间,开阳仿佛有了洛阳的影子。繁华的街道,密集的人流,让原本城中的商户,笑得眼睛都找不见。这样的情形,在开阳出现,这是多少年都不曾见过的。多少老人自记事起,就没见过这么繁华的情形。以前不曾想过,现在对于这个新来的县长,倒是有些期待。
当孙观听说周晨要带商队前往河北,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他好不容易上任开阳,现在居然这么轻易就放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他以为丢一个县丞在这,就可以阻止自己对开阳的掌控?即便他周晨留在开阳,自己也不放在眼中,何况一个毫无根基的县丞。或许他知道争不过自己,索性放手?这么识时务,又不像他的行事风格。不过左右他离开,都是对自己有利的,孙观也就不再纠结。当幕僚询问是否要采取行动,给商队捣乱时,孙观像看傻子般看向幕僚。敌之所欲,必先从之;敌之所好,必先迎之。兵法学得这么好了么?孙观很怀疑。周晨前往河北,自己能更好的掌控开阳。哄他走还来不及,怎么会有捣乱的想法?若商队行商失败,中途被劫,周晨死在途中,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开阳。即便没死,逃回开阳,他的商队将这么多家族搞得损失惨重,也再难在开阳立足。即便他成功返回,赚到了钱,自己只要一伸手,他也得乖乖交给自己。这种对自己百利无一害的事,都巴不得他赶紧启程,赶紧离开开阳,这厮还要捣乱?孙观都有些怀疑,自己这招的都是些什么幕僚。出主意都不用带脑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