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悖论海的黑色浪涛里,每朵浪花都在重复诞生与湮灭的循环。沈昭宁站在锈蚀的观测台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紧攥着刚开封的神魔因果检测仪 mK-xx4。仪器外壳的量子合金泛着冷光,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像濒死者的心电图,时而显示 “生” 的猩红脉冲,转瞬又切换成 “死” 的幽蓝波纹。海风裹挟着咸腥的能量粒子,刮过她印着 “因果归零” 的黑色作战服,将衣角撕裂成不规则的碎片 —— 那是昨晚解剖 “薛定谔财富猫鱼” 时,被突然爆发的叠加态能量灼伤的痕迹。
“第 108 次校准失败。” 夜影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滋滋声。他蹲在悖论海沟边缘,手里的声呐探测器正发出刺耳的尖鸣,屏幕上的鱼群轮廓在 “存在” 与 “不存在” 之间疯狂闪烁。“这些东西在吞噬能量,我们投放的 37 个追踪器,现在既在数据库里,又从未来过这个维度。”
沈昭宁的指尖抚过检测仪侧面的悖论槽,那里残留着 “庄周梦蝶” 典古卡的灼烧印记。三天前,某哲学研究所用这张卡钓起的 “既蝶又人鱼”,在分解过程中突然坍缩,将整个实验室变成既存在又虚无的灰色地带。幸存的研究员描述,当时看见无数个自体在不同时空解剖同一条鱼,直到所有影像重叠成一团混沌 —— 而现在,那团混沌正顺着悖论海的暗流,朝他们的观测站蠕动。
“它在害怕。” 沈昭宁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切割得支离破碎。检测仪的警报声骤然停止,屏幕陷入死寂的黑,倒映出她瞳孔里的恐惧。三天前那个暴雨夜,她在梦境里看见的场景正逐渐清晰:无数条既透明又实体的鱼,用人类的指骨拼成鱼鳍,在悖论海的深处搭建宫殿,宫殿的穹顶是用 “既履行又违背的契约” 编织的,而穹顶之下,坐着个既像她又绝非她的身影。
夜影突然发出短促的喘息。沈昭宁转头时,看见他正盯着海面举起的右手 —— 那只手的皮肤下,有淡蓝色的纹路在游走,像某种活体寄生的鱼卵。“刚才钓起的‘既乞丐又皇帝’鱼,鳞片划伤了我。” 他的声音在颤抖,“现在既觉得拥有一切,又像被掏空了内脏。”
检测仪突然自动启动,悖论解剖刀从基座弹出,寒光劈开空气。沈昭宁下意识按住刀柄,却发现刀刃上倒映出三个自己:一个在笑,一个在哭,最后一个面无表情地将刀刺进她的心脏。她猛地后退,撞在锈迹斑斑的护栏上,金属摩擦声惊起一群既像海鸥又像蝙蝠的生物,它们掠过海面时,翅膀在浪尖留下既清晰又模糊的倒影。
“它们在窃听。” 云澈的通讯信号突然接入,背景里是仪器爆炸的巨响,“分类机过载了,那些鱼…… 它们在通过鳞片上的编码传递信息,像是在拼凑某个禁忌公式。”
沈昭宁的目光落在观测站角落的铁笼里,那里关着条既胖又瘦的怪鱼。它的眼睛是两个旋转的黑洞,此刻正凝视着她 —— 或者说,凝视着她身后某个不存在的方向。三天前捕获它时,鱼腹的金色字样是 “在悖论海靠卖‘既好吃又难吃’的零食暴富”,但现在,那些字正逐渐扭曲成 “即生即死,因果同体”。
悖论风暴毫无征兆地降临。黑色的巨浪掀起百米高,浪峰上站着九十个模糊的身影,他们的轮廓在 “人” 与 “鱼” 之间反复切换。为首者的王冠滴落既滚烫又冰冷的液体,每滴都砸在海面上,激起一圈圈既扩张又收缩的涟漪。沈昭宁的检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突然浮现出一行血字:“你们在解剖的,是自己的命运。”
“关闭所有仪器!” 沈昭宁嘶吼着按下紧急按钮,却发现手指既按下去了,又停留在半空。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拿起悖论解剖刀,走向铁笼里的怪鱼,刀刃落下的瞬间,鱼腹裂开,露出的不是内脏,而是无数个既在笑又在哭的沈昭宁。
夜影的惨叫声从通讯器里炸开,随即陷入死寂。沈昭宁转头时,只看见观测台边缘残留着既新鲜又陈旧的血迹,而海面上,一条既像夜影又像鱼的生物,正用没有瞳孔的眼睛望着她,嘴里吐出既完整又破碎的字句:“它早就醒了…… 在我们第一次捕捞悖论鱼的时候。”
检测仪的屏幕彻底变黑,倒映出沈昭宁既惊恐又平静的脸。她缓缓抬手,触摸自己的脸颊,却摸到一片既光滑又粗糙的鳞片。远处的悖论海深处,传来既像欢呼又像哀嚎的回响,而她作战服上 “因果归零” 的字样,正逐渐被既猩红又幽蓝的血液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