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话何意？”蒋国公早已没了刚刚的镇定自若。
“就是字面意思。”
蒋国公否决：“不可能，谢家簪缨世家怎么可能做出大不逆之事。”
卫辞依旧神色平静，不紧不慢道：“以前谢家当然不会，但现在……”
他脸上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现在若是有一个谢家和凤家的血脉存在呢？”
蒋国公整个人都呆住了。
好半天才不敢置信道：“你休要胡言乱语，谢家怎么可能跟凤家……”
“怎么不可能？”卫辞打断。他语气平缓：“据我所知十八年前要入宫为后的本是凤家嫡女凤卿，谁又知晓嫡次女凤绾当时是否早已有心仪之人，嫡姐惨死，她不得不跟心仪之人分开进宫为后。”
蒋国公整个脸色惨白，放在一侧的手颤抖的握成拳。
他不愿相信面前之人所言，但自从安阳公主大病初愈后，谢倚昼的所作所为很让人不去怀疑。
就算谢倚昼不喜欢二皇子，不愿支持二皇子，也有其他皇子在，为何偏偏就选了安阳公主。
大周无论早年继承大统的凤氏，亦或者现在的姬氏皇族，都不曾有女子称帝。
这一点谢倚昼很清楚，但他依旧选择了安阳公主。
难道……
他眼珠都要瞪出来：“安阳公主是皇后和……和谢倚昼生的女儿？”荒唐至极但又不得不信。
若当真如此，就能解释清楚谢倚昼后来的异常举动。
毕竟是他的亲生血脉，谢家当然全力辅佐安阳公主了。
难怪他看不上二皇子，再怎么有亲戚关系，也比不上自己的血脉亲。
蒋国公尽可能的压下心中愤怒与不安：“我如何信你所言？”
卫辞轻笑，拿出一幅画轴：“这是安阳公主的画像，看看便知。”
蒋国公颤抖的手接过画像，谨慎缓慢打开画轴。
画像上是一个手拿糖葫芦的少女，约莫十三四岁。
眉眼确实跟皇后很像，但仔细观察双唇和下巴跟谢倚昼确有相似之处。
心中那丝侥幸终究被击败。
“这幅画是安阳公主尚在病中时的模样，国公大人觉得眼熟吗？”
蒋国公将颤抖粗糙的手覆在画像上，遮挡住下半张脸，仅露出漂亮的额头和纯澈的凤眸。
“跟皇后很像，尤其这双眸子，几乎一模一样。”
接着他又将手移动，遮挡上半张脸。
“双唇和下巴跟年轻时的谢倚昼一般无二。”只有非常熟悉年轻时的谢倚昼，才能敏锐察觉到。
蒋国公的反应，卫辞很满意。
只是在他目光落向画轴时，突然愣住，一双锐利冷冽的眸子盯着仅露出的双唇和下巴。
片刻收敛神色，拿过画轴起身。
“国公大人好好考虑下，只要你愿意揭开十八年前陆家灭门真相为陆家平反，我便可助二皇子成为大周新皇。”
话落，不等蒋国公反应，便匆匆离开。
来到上面暖房旁边，把画轴在桌上摊开。
如同刚刚蒋国公那样遮挡画像的上半张脸和下半张脸。
“长风。”
刚给暖房花儿浇完水的长风急忙过来：“卫总管。”
“你跟公子这些年可见过黎九的真实容貌？”
长风愣了下，仔细回想后，应声：“九姑娘大多时间都是戴着半张面具，偶尔行医会是另一张面孔，至于面具下的容貌除了公子和仝伯见过，小的并未见过。”
“你过来看看。”卫辞突然说。
长风走近，目光落在桌上的画像。
“可觉得熟悉？”
仔细观察后，长风犹豫道：“这双眼睛跟九姑娘戴着面具的眼睛有些像。不过……”
“不过什么？”
“这双眼睛太干净太纯澈，九姑娘的眼睛里有戾气和血腥，神色不一样。”
“其他呢？可有什么熟悉的？”卫辞追问。
长风摇头：“小的没发现。”
“这样呢？可熟悉？”只见卫辞把安阳上半张脸遮挡。
长风愣怔一瞬：“噢……这样一看跟戴着半张面具的九姑娘还挺像的。”
这句话让卫辞后背发凉，冷汗直冒。
“笔墨……快……”
长风不解为何卫总管突然这般紧张。
很快拿来笔墨。
卫辞提笔给安阳的脸上画了一幅跟黎九一模一样的半张面具。
收笔那一刻。
桌边二人都愕然失色呆立不动。
忽略手里那串糖葫芦和那纯澈的眸光，这幅画像俨然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黎九。
长风牙齿都在打颤：“九……九姑娘……”
他疑惑的看向卫辞，他记得之前卫总管好像说这是安阳公主的画像。
“咔嚓。”
卫辞手里的笔杆断裂。
盯着画像的眸子漆黑深邃。
很明显黎九和安阳是拥有同样容貌的两个人。
这也是为何黎九能顺利顶替安阳公主的原因，一模一样面孔当然无人能察觉。
他可以肯定安阳公主是皇后和谢倚昼的孩子，那黎九呢？
世上不可能无缘无故有两个如此相像的容貌，除非他们之间本就有血脉关系。
他眸底微微一缩：“你在京城跟着公子这段时间，可知晓黎九和安阳公主是何关系？”
长风想了想：“公子之前也让小的查过，没查到什么。但是……”
停顿一下他又说：“小的记得，当时公子问过九姑……”
“黎九如何回答？”卫辞急切打断。
长风诧异卫总管的神色，但还是赶忙回答：“当时九姑娘说安阳公主是妹妹。”
“妹妹？”
长风点头：“九姑娘就是这么回答的，公子说九姑娘在宿州姐姐妹妹就有好多，在京城多一个公主妹妹也很正常。”
正常？
卫辞眼眸微眯，露出一抹厉色：“东州那边最近可有什么消息传回？”
“除了暗卫之前提到，仝伯说日后公子要跟咱们风云城断了关系，再无其他。”
“断关系？”卫辞嗤笑一声：“自作主张罢了。”
君彻都做不了公子的主，更不要说一个没了根子的老东西！
他再次扫向那张画像，嘴角的笑容收起，双目染上阴狠之色。
如若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么黎九应该已经知晓风云城的意图。
原本计划的黄雀在后，恐要被黎九这只毒蛇扫尾。
他眸色冷若冰霜，声线低沉：“给丞相府送封密信，约谢丞相明日午时见面。”
长风再次诧异：“以哪个身份约见？若是谢丞相不赴约怎么办？”毕竟他们从未跟谢家打交道。
“不用言明身份，只需告诉一声，约定的地点在城外那处海棠园。”
“小的这就去。”
卫辞眼神凌厉如刀锋，满满都是阴鸷杀气。
他不知公子当初是否算到这步。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么多年的筹谋，被黎九这个变数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