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名丫鬟悄然推门而入,将一张请帖恭敬地递到了楼心玥面前,微微俯身道:“小姐,这是九王妃设的赏花宴请帖,说是特邀咱们安阳侯府上下几位主子前往赴宴。”
楼心玥闻言微微一怔,指尖轻轻捏住那张请帖,垂眸细看,只见上头绣金描花,落款是九王妃亲笔,宴会定于三日后,地点就在宫城外景辉园,正值百花盛放,群芳争艳。
她目光微闪,神情一动。
既然是九王妃设宴……那秦玄昭身为皇帝,定然也会前去参加。
她眨了眨眼,心头不自觉地泛起一股热切。距离上次在回京的路上与秦玄昭匆匆一见,已过去数日,那一次他只是淡淡地与她说了几句话,便说有公务在身,匆匆而去,连她想多留他一刻都不成。
这些日子来,她日日将那几句寥寥言语反复回味,夜里辗转反侧,梦中也会浮现他俊朗而威严的模样。如今突然有此机会能与他再见,她心头不禁泛起几分甜意与期待。
“这次宴会……是个好机会。”她低声喃喃,自语似的呢喃中带着几分雀跃。
这么想着,他便抬起头来,眸光中已满是决意:“准备衣裳,我要最艳压群芳的一套。首饰也拿出来,重新搭配一遍。我要让陛下,在这满园花色中,只看到我一人。”
丫鬟忙应声下去,一屋子开始动了起来。
而此时,谢清蕴亦坐在自己的小榻上,手中翻看着一模一样的请帖。
她眉心轻蹙,随手将请帖放于案几上,语气淡然:“九王妃设宴?”
“这么说来,楼心玥应当也会去参加咯?”
丫鬟点头应道:“是的。奴婢听说,王妃娘娘邀请的是安阳侯府上上下下的主子,楼小姐自然也会收到。”
谢清蕴闻言轻轻一笑,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既然如此,”她缓缓站起身来,眸光清冷中带着些许算计,“那我应当送他一份大礼。”
前阵子,听风那边也回报了,裴宸风已经入局,只是苦于还没有机会能够实行更加详细而具体的计划。
而这次赏花宴显然是个很好的机会,如果他能够把握得住的话,那么楼心玥就真的会被他成功拉下云端了。
于是他勾了勾唇,抬手唤来之前自己在楼心玥身边策反的那个丫鬟。
那名丫鬟步入屋内,恭敬行礼,低垂着头站在一旁。
“去。”谢清蕴淡淡道,“你明日找机会,在裴宸风常去的那间茶楼守着。只要一见他进去,便找机会将楼心玥要参加赏花宴的消息不小心泄露出去。”
丫鬟一怔,随即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点头应道:“是。奴婢明白。”
翌日午后,茶楼外街市熙攘,文人雅客出入其间,吟诗作赋之声不绝于耳。
数名丫鬟手提食盒与锦囊,在茶楼门前徘徊,看到裴宸风即将走来之后,便刻意的交谈了起来。
“哎,九王妃突然设宴,咱们楼小姐这些天都不敢多吃东西呢。”
“是啊是啊,楼小姐一直想着那天要穿新衣裳,要惊艳众人。”
“我看她最近身形都纤细了不少,连侯夫人都夸她是京中第一美人呢。”
就在这时,裴宸风正好从他们身旁经过,听到这番话语,心头倏地一动。
“楼小姐……”
他眉头微挑,耳根不由得竖起。
“九王妃赏花宴?”
他略一思索,神色中浮现出一丝复杂与激动。
京城中能够收到九王妃赏花宴请帖的基本都是一些级有身份之人,而这里面姓楼的小姐并不多,难道说竟是楼心玥吗?
若是这样,那么,这次赏花宴恐怕就是他动手的最好时机了。
他忽地又想起了那日神算子所言。
“她看不见你,是因为她在云端。”
“你要做的,就是让她从云端坠下。”
“唯有那样,她才会看到你。”
裴宸风咬紧了牙,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他不是没犹豫过。
但如今机会摆在眼前,若错过了,他怕再没有别的可能。
他唇角一抿,眼神里缓缓浮现出一丝狠意。
“这一次……我们就彻底在一起吧。”他低声道,“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你就再也逃不掉了。”
丫鬟在执行完计划之后,便回到了安阳侯府上。
他来到谢清蕴面前,行了一礼后,低声禀道:“小姐,事情已经办妥了。奴婢依您吩咐,在茶楼处等了整整两个时辰,裴公子确实去了。奴婢和几个姐妹便一边挑选东西一边闲聊,成功让他听到了您想让他听的那些话。”
谢清蕴闻言,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
“做得不错。”
那丫鬟看着她神色淡然,却心底隐隐泛起一股敬佩之意。她虽从前跟在楼心玥身边,如今却已深知谢清蕴心思之缜密、行事之果决,根本不是楼心玥那种只会撒娇卖乖的小姑娘可比的。
看来这次他是真的押对宝了。
等他退下之后,谢清蕴却又换来了自己的另一名丫鬟,然后转身走向内室,一边走一边淡淡道:“不过……这样还不够。”
她纤指拂过衣柜边缘,旋即拉开了内间锦匣,拿出了一套素来珍藏的礼服。
那是一袭水墨晕染的云纹长裙,衣摆绣着金线桃花,衬着流光缎面,华贵至极,动静之间自带三分仙气、七分风华。
“这套衣裳,是我当年在宫中得赏,宫中只有两件。她若穿上,必然引人侧目。”
她说着,便将衣裳叠好,交给身旁那名丫鬟,神色清淡而笃定:“你将它送过去,就说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番心意,宴会上总不能让她丢了安阳侯府的脸。”
丫鬟怔了一下,看着那华光流转的锦衣,不禁脱口而出:“小姐,这……这衣裳如此贵重,您真要送给她?”
“嗯。”谢清蕴神情如常,语气淡然:“你尽管去办就是了。”
丫鬟虽仍有些犹疑,但见她一脸从容,便不再多问,只点头应了下来,捧着衣裳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