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头,就见满儿拿着水瓢,正指着被浇了一身水的小长安正傻乐呢。
“哎哟长安!”
宋金枝赶紧把长安拉到身边来,乔氏则是赶紧抢了满儿手里的水瓢。
现在还不到三月,还冷着呢,这一瓢水把长安浑身都浇湿了,风一吹,冷得直哆嗦。
这事儿是满儿做错了,可满儿心智不全,不懂得这些,还因为水瓢被抢而闹起了脾气。
乔氏不能来硬的,只能连哄带骗,终于是把满儿哄回了屋里。
她有些担心的看着的看着对面,怕宋金枝恼火起来,不带着她赚钱了。
不过以前的宋金枝会这么做,现在的宋金枝,又不是什么拎不清的人,根本不在意这个。
长安是哭了,但小孩子玩在一起哪儿有不磕碰的。
再说了,只是一瓢水而已,换个衣服就行了。
可……
小长安根本就没有第二套衣服了。
从捡到她到现在,这套衣服哪里脏了就搓哪里,以至于长安只有这一身衣服,还是用陈金宝的旧衣服做的,是男娃娃穿的颜色,一点儿也不鲜亮。
好在长安不是什么邋遢的脏娃娃,平时也格外爱惜自己的衣服,也看不出有多脏。
可这一身都湿透了,虽然现在天气稍微回暖了些,可一天下来衣服也晒不干啊。
想了想,宋金枝只能去敲响了乔氏的房门,房门才打开,满儿就要往外冲。
两人合力才把满儿给抓回来,宋金枝擦了把汗,这才问乔氏能不能把满儿不合身的衣服先借给长安穿两天,等她赚了钱,再给满儿买新的。
乔氏二话不说就找了一身衣服来,“我们没什么好衣裳,就只有这些了。”
那些衣服上全是补丁,有些没有补丁的地方也全都洗白了。
看宋金枝一直盯着这些衣服,乔氏那张脸涨得通红。
婆婆不会以为自己舍不得拿好衣服,而是故意拿了破的旧衣服来吧?
可是一直以来满儿穿的全是旧衣服,最好的衣服,也是年前宋金枝从陈金宝那里拿来的两身。
她真要解释,宋金枝已经拿了衣服走了,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满儿的一句不是。
回屋给小长安换好衣服,她又干脆把湿掉的脏衣服洗了。
她刚从缸里打了水,乔氏就跟了出来。
“我来吧。”
“不用,你再去剪些柳条来,正好两个灶房,你都烧上水,按照我上次教你的方法,煮上两锅水,一边弄苏木,一边弄柳叶。再把那些白布平分四份,一会儿我们多染几个色。”
乔氏一切都听她的安排,烧好水,把苏木和柳叶分别煮开,又单独拿了个盆,放了点明矾,加水化开。
最后,才来浆洗那些白布。
宋金枝已经把小长安的衣服洗好,就晾晒在院子里。
平时长安穿在身上倒是不觉得什么,现在晾晒起来,宋金枝才觉得这衣服丑。
她不禁发起愁来。
还是得多挣钱,才能给小孙女儿买新衣服。
直接买新衣服太贵了,她既然能自己做,那就给小长安跟满儿染最好看的布料,做最好看的衣服,以后牵着走出去,也算是个活招牌。
“娘,你不怪我吗?”
乔氏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她就怕宋金枝把气憋在心里,等哪天突然因为一点小事责怪发脾气。
那还不如趁早把气撒了呢。
宋金枝听得莫名其妙。
“我怪你什么?”
乔氏低着头,“怪我没教好儿子,欺负了长安。”
“这就叫欺负了?”
宋金枝笑出声来。
“往后他们兄妹两个还有闹的时候呢。”
宋金枝看了眼愣在那里的乔氏,叹道:“我知道你不容易,但对于满儿,要怪就只能怪我。”
她没多说什么,只是就这么进了屋里。
乔氏却僵愣在院里。
刚才宋金枝说什么?
她竟然承认满儿痴傻是她的责任?
四年了,乔氏等了四年。
这一刻,她好像终于沉冤得雪,被还了清白。
可宋金枝虽然承认,却没有明面的道歉,她心里终究还是难过的。
见宋金枝又从屋里出来检查着煮好的苏木水,乔氏才匆忙的擦了把眼泪,跟着过去。
她一直低着头,好像只要这样,宋金枝就看不出她哭过。
宋金枝又不是瞎子,她那双眼睛跟兔子一样红,不是哭了又是什么。
可说到底,这些缺德事是原主干的,跟她这个重生的人有什么关系?
反正她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说她倚老卖老也行,反正她才不替原主道歉呢。
上次宋金枝教乔氏用竹叶染布,这回正好就交给乔氏来弄,她自己则是去弄那些苏木的。
方式方法都一样,宋金枝把裁剪好的白色棉布发成两份,她留两张,乔氏留两张。
她把煮开的苏木水分成两份,一块先浸泡后先取出,另外一块,则是等水更凉一些才浸染进去。
与柳叶染色不同,这两块布料宋金枝只染了一次就拿出来,又在明矾水中浸泡两刻后,就这么直接晾晒起来。
两块布料晾晒在竹竿上,一块颜色稍深些,是霞光红。一块颜色又稍微浅些,是桃夭粉。
真好看。
乔氏还在重复着第二本,有些疑惑,“娘,不是要重复个两三次吗?”
宋金枝摇头,告诉她苏木上色快,想要颜色有轻重深浅的变化,只要注意染料温度和浸泡时间长短就行了。
乔氏光顾着看,甚至都忘了手里的活儿。
“到时间了,把布拿起来吧。”
宋金枝提醒下,乔氏才把已经浸染好的两块布料拿出来,晾晒在一边。
对面的王翠花早就站在门口看了半天了,她心里泛起嘀咕。
宋金枝什么时候会染布了?
陈守业也觉得奇怪。
“娘是不是偷偷瞒着我们做什么买卖呢?要不他们怎么吃得起鸡蛋的?”
王翠花恨得那张脸都狰狞起来,“肯定是这样。要不她跟乔氏一直躲在房里干什么呢?肯定就琢磨着这个东西呢。还有陈守仓,前头听说他花三十文钱买了个人家不要的货担回来。
你说好端端的,他买这个东西干什么?”
那只能是为了挣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