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上晃动。日子过得真快,又到了夜晚,桌上山花在烛光映照下格外显眼。
萧有和独自坐在旧木椅上,内心却不平静。他无意识地摆弄双手,时而交握,时而松开,努力梳理、融合不同时空的记忆碎片。往昔与今朝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现,两世记忆相互碰撞。
突然,他神色凝重,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感觉身体里的每个
细胞都在欢呼,沉醉其中。他不时轻叹,叹息声在寂静的屋
内回荡。
次日,阳光洒在庭院碎石路上,光影斑驳。萧铁头低头走着,昨夜小王爷房中的叹息声让他心烦意乱。鞋底与碎石摩擦发出 “嚓嚓” 声,却驱散不了他满心的不安。他眉头紧皱,脚步虚浮,认定是自己让小王爷寝食难安,心里埋怨自己昨天出门没看黄历。
他弯腰坐在院中的石墩上,高大的身躯有些佝偻。想起昨天在小王爷屋里的对话,萧铁头觉得大病初愈的幼西王,言行举止透着诡异。往昔的玩闹稚气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尤其是那双眼睛,如寒夜冷星,犀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的思绪飘回从前,小王爷随西王爷,天生力气大,常说要做楚霸王。那时小王爷真小啊,楚霸王哪是那么好当的?亲卫们因为习惯了嬉笑耍闹,也没多敬重他,只当陪着不懂事的孩童打发时间。
可自从那场大病后,一切都变了。幼西王只随口说了一句话,自己竟不受控制地双膝跪地,当时的惊愕至今仍在心头。“这是上位者的威压?可小王爷什么时候历练出来的?” 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萧铁头暗自决定,一定要和亲卫队的兄弟们商量,以后在幼西王面前要小心谨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小王爷长大了。” 萧铁头又莫名地有些欣喜。
想到这儿,萧铁头起身,魁梧的身躯充满力量,他要去找手
下弟兄们说这事。走到院子门口,刚一探头,眼角余光瞥见一个人影闪过。定睛一看,正是给萧有和开药水的医者赖汉英。
萧铁头本就因觉得被小王爷责备而不满,尤其是想起幼西王倒药水的场景,更是恼火。这一看到事件的当事人,顿时火冒三丈。
“呔,那医者站住!你们两个还不拦住他!”他冲赖汉英大喊,后半句是提醒门外守卫的亲卫,声音洪亮威严。
赖汉英正匆匆走着,突然听到暴喝,见前路被拦,身形一顿,却并不慌乱,神色镇定。他双手抱拳行礼,抬眸看向萧铁头,和声问道:“贵人叫我?”
赖汉英久在军中,出身不凡,有眼力见儿。看到虽是天王府旁别院,却气势庄严,知道这些豪门家将不好惹,言语便很谦逊,只想息事宁人。
萧铁头可没他那么好脾气,满脸怒容,上前几步说道:“呸!好你个自称救死扶伤的赖汉英,正要找你,你倒送上门来了!” 说着撸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架势,嘴里嘟囔着:“枉费兄弟们信你,今天你可摊上事了!”
话音未落,他几步冲到赖汉英面前,伸手揪住赖汉英的衣领,双目圆睁,恶狠狠地喊道:“你个死老头子,东王余孽,别想跑!”
赖汉英被这举动惊得瞪大双眼,愣在原地。让他心惊的不是
萧铁头的莽撞,而是那句 “东王余孽”。他满心疑惑,暗自寻思自己何时招惹了这尊瘟神。这些年他在军中凭医术救了很多兄弟,平日里兄弟们也不再提 “东王余孽” 这种诛心之语。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可萧铁头满脸戾气,根本不给机会,只顾发泄怒火:“你个老东西,前几天给的药水是不是有毒,害得我被训了一顿!” 在萧铁头简单的认知里,自家幼西王的变化肯定和这医者有关,认定他用了卑鄙手段。
两人激烈拉扯,动静不小,引得屋内的萧有和走了出来。只见铁头和一个老者纠缠在一起,老者衣服凌乱,神色惊惶却带着倔强。萧有和皱了皱眉,出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铁头听到萧有和的问话,瞬间清醒过来,赶忙松开赖汉英,躬身行礼。他脸上满是敬畏和惶恐,急忙回道:“这人就是医者赖汉英,原是东王部属。天京事变后,天王因他医术高超,又因为他和赖莲英的关系,留他在军中做医者。没想到这家伙之前给的药水有毒。幸亏天父庇佑,被小王爷发现了他的诡计,我差点铸成大错,现在正在和他理论。”
萧有和一听,就知道是自己倒药的举动引发了误会。他摆了摆手,对萧铁头说:“铁头,别无理,药水的事是误会,你退下!” 萧铁头和一众亲卫乖乖退到一旁。
萧有和挥退铁头和亲卫,神色诚恳地向赖汉英躬身道歉:“赖
医者,这次是误会,还请您原谅。” 说着侧身做了个请的
姿势,“医者请进屋内,我有事想请教您。”
赖汉英本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看看周围的护卫,尤其是萧铁头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心想贸然离开只怕麻烦不断。这么一想,他觉得不如跟幼西王进屋,再做打算,也能弄清楚这祸事的缘由。
萧有和见赖汉英接受邀请,嘴角上扬,眼中满是欣喜。因为昨夜他就想明白了,历史上赖汉英是天京城破后少数逃脱的将领之一,正想着怎么结识他,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在这绝境之中,老天送来了这 “救星”,他顿时觉得命运有了转机。
此时,他看向赖汉英的眼神热切又期待,求生的欲望让他迫切想知道赖汉英是怎么逃出去的。他毫不掩饰的欣喜目光,让赖汉英脊背发凉。赖汉英心里嘀咕,自己不会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吧,这幼西王这么热情,实在古怪。
两人进了屋,气氛比之前平和了一些。萧有和沉浸在喜悦中,只顾盯着赖汉英傻笑。面前的赖汉英四十多岁,穿着普通太平军士兵服饰,头发蓬乱却被红巾裹住,身上那件灰色长袍,让他在朴素的装扮中显出几分别样气度。
赖汉英心中忐忑,知道现在不宜离开,气氛一时僵持,安静得有些压抑。他只好轻咳一声,试图打破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