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各种意义上来讲,我都只是一只小约克。
如果不是某天遇到那个人类小女孩的话,我可能现在还在草原上,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每天还要担心被半路出现的酷豹或者东施喵捕杀。
这种生活很悲惨,对于我们这样非常弱小的宝可梦来说,更是如此。
可人类不怎么认为,我曾经跑到人类的城市去过,听到他们读小说,将我这样悲惨的生活称之为自由,一边说着,一边教育自己的多丽米亚,要向我们学习。当时我并没有什么耐心去听,只对那只多丽米亚面前盆里的食物感兴趣,虽然黑不溜秋的,但是闻起来很香。
等到它的主人走后,多丽米亚找到了藏起来的我,它对我说:“出来吧,我没有恶意。”
我当时饿极了,它和我分享了它的食物,并对我说这叫牛肉粒。牛,我知道是什么,就是肯泰罗嘛,之前我差点被草原上的肯泰罗踩扁了。不过现在我知道肯泰罗是什么味道了。
“你是从草原上来的吗?野生宝可梦?”多丽米亚问道。
“是的,我没有主人。”
“也对没有人愿意养一只小约克,人类都喜欢多丽米亚,也就是我。”它骄傲地甩动自己修剪过毛发的长耳朵。
我根本没在意它在说什么,只是低头吃着牛肉粒。
它还在继续问:“你知道自由是什么吗?”
“啊?”这是刚刚它主人读到的小说,讲述的是一只野生大狼犬和家养的风速犬的故事,它们阴差阳错,一起落入了悬崖之下,娇生惯养的风速犬没有任何野外求生技能,一路上是大狼犬带着它逃出生天的。故事的结局是风速犬回到了主人的怀抱,而大狼犬则继续回到了深山,去追寻它的自由了。
“是不是这样的?从那里出来,就是自由?可以在草原上尽情奔跑!”多丽米亚用鼻子指着一个打开的笼子,看样子它平时就关在那个地方。
“我不知道……”这并不是假话,我不觉得单单是从笼子里出来就算什么自由。故事里提到的大狼犬我见过不多,在我出生的时候,大狼犬已经快在草原上绝迹了,最后一只我见过它,由于挑战火炎狮,被咬断了脖子,死在了一朵白色的花旁边。可如果它不去挑战火炎狮,那它就会在第二天饿死。可能这就是自由吧,可以自由选择如何死去。
“你不是从草原上来的吗?按理来说,牢笼对你不存在,你不是想去哪去哪吗?”
我有点晕,大草原上没有铁栏杆一样的牢笼,但是有很多无形的牢笼,水潭都在那些火炎狮、酷豹的领地里,每次喝水都要提心吊胆。我看了看被多丽米亚称为牢笼的地方,旁边就放着满满一大盆水。
“我不觉得那里很自由,”看在这盘牛肉的份上,我不能骗它,“但如果你想体验,我可以和你交换狗生。”
“哈哈哈,”它笑了,是那种专门训练过,让人类听着心情愉悦的笑,“我就是说说而已,我可没想去。实话告诉你把,我的主人是一位作家,刚刚的故事就是他写的。”
“这才不是自由,大狼犬最后肯定会死在某个更厉害的宝可梦手里,或者是摔死在某个山崖里。”
“那风速狗呢?”
“我……我还不知道,大概会像你一样?”
“答对了,但是它上个月去世了,寿终正寝。”
“这很好,起码比大狼犬要好得多。”
“你也会成为小说中的角色,和我形成对比,这是我主人一直在做的事情。”
“我吗?我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我想……大概是一个不卑不亢,不愿意接受牢笼生活的自由者吧。”
我连连摇头,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在某个凉爽的清晨,死在肯泰罗的蹄子下,死在酷豹的利爪下,死在饥饿中……
“不要不要!”
“我当然知道你不要啊,就像那只大狼犬一样。”
“什么?”我有点疑惑,“那只大狼犬不是自己回归自由的吗……”
“怎么可能?这里有唾手可得的食物和水,谁会放弃这些去追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是我的主人把大狼犬赶走的,最后再给它冠以自由的名声,这样才能让小说卖出高价。人类就喜欢这样做,用自己的思想去解释宝可梦的行为。”
“可这不是骗人吗?”
“读者可不管这些,他们只关心自己是不是被牢笼囚禁,而大狼犬这样即使是面对食物和水的诱惑,也断然拒绝的形象,才符合他们心中追寻自由的英雄。”
“太疯狂了……”
“这一点也不疯狂,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要和我互换狗生?”
“你说过的,谁会拒绝食物和水。”
“那只能抱歉了,这里是我先来的,我不能让你把我的生活夺走……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傍上人类。”
“真的吗?”我对这个话题是真的很感兴趣,要知道,能平安长大成哈约克,就已经是很多小约克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了,更别说以后还有机会成长为长毛犬!
“只需要你在人类面前装可爱就行了,像这样……”多丽米亚放下了它优雅的身段,在地上扭捏地撒起了娇。
“难道就这样?”对于一只狗来说,这样的姿态属实说不上可爱,或许是因为它身上奇怪的毛发导致的,和平常的多丽米亚不同,它的毛发非常奇怪,身体后半段的毛发全被剃光了,只保留了脚掌处的一小部分毛发,头顶上也做了个我看不懂的发型,像是一顶帽子。
“就这样,放心,人类很好搞定的。不过……你得祈祷在那之前你不会进化成哈约克,因为你现在的样子还能称得上可爱,再进化一段就……”
“好的,谢谢你。”
“不客气,等以你为原型的小说发表后,我的主人也会给我加餐,我们互帮互助。”
我一直把那天的经历记在心里,从那以后,每每有人路过草原,我都会上前去装作可爱的样子,希望能吸引人类把我带回去抚养。可是年复一年,不对,我不知道怎么才算一年,总之过了很久,我逐渐对人类失去了耐心,他们不但不会把我带回家,还会嫌弃我挡路,一脚把我踢开。直到……
那个粉色头发的人类小女孩对我真的很好,如果不是土狼犬的话,我应该就被她带走了吧……但是,我也不能分走土狼犬的生活。希望下一个像她一样的人不会来得太晚吧。
只剩下几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留在草原上,他们叽里呱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们咽的下这口气吗?”
“怎么可能?大哥,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报仇?”我听过很多人类的词汇,清楚记得,这个词就意味着要出什么大事,那他们要对谁报仇?只能是……刚刚和他们发生冲突的那三个人!不好!那个粉色头发的人类小女孩!她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