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已经三天没有踏进校长室了。
他照常上课，照常训练，甚至照常和乌拉拉在约会，只是每当路过校长办公室时，他的脚步会不自觉地加快，眼神也会刻意避开那扇橡木大门。
乌拉拉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
\"文森，\"她拽了拽他的袖子，歪着头问，\"你和校长爷爷吵架了吗？\" （文森对乌拉拉说过校长是一个和蔼的老头儿）
文森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只是最近太忙了。\"
乌拉拉眨了眨眼，显然不信，但也没有追问。
第四天傍晚，文森独自坐在魔法训练场发呆。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以为是谜亚星又来烦他，头也不回地说道：\"如果是来忽悠我参加什么'魔法dJ大赛'就免了。\"
\"……我看起来像谜亚星吗？\"
苍老而疲惫的声音让文森猛地回头——肯豆基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拎着一袋热腾腾的糖炒栗子，那是文森最爱吃的。
两人对视片刻，文森别过脸：\"……校长有事？\"
肯豆基叹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把栗子递过去：\"吃吧，刚出炉的。\"
文森没接。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终，肯豆基缓缓开口：\"我这几天……梦到思嘉了。\"
文森的指尖微微一颤。
\"她问我，为什么让她的孩子们承受这么多。\"老校长的声音沙哑，\"我回答不上来。\"
一颗栗子从纸袋里滚出来，落在台阶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文森，\"肯豆基轻声道，\"如果时光倒流，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但我会比现在更痛苦。\"
文森死死咬住牙，眼眶发烫。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肯豆基苦笑，\"我算计了一切，却唯独没算到……你会这么爱乌拉拉。\"
一滴水珠砸在文森的手背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老头儿……\"文森的声音哽咽，\"你真是个混蛋。\"
肯豆基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文森突然夺过那袋栗子，恶狠狠地剥开一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骂道：\"糖放少了！难吃死了！\"
肯豆基看着他通红的眼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下次多放点。\"
文森猛地扑过去，死死抱住肯豆基。
\"……别再瞒着我了。\"他把脸埋在肯豆基肩头，声音闷闷的，\"我们一起保护她们。\"
老校长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轻轻回抱住他：\"好。\"
当文森抱着一堆栗子壳准备离开时，肯豆基突然叫住他。
\"文森。\"
\"干嘛？\"他回头。
肯豆基站在月光下，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下次撒娇要糖吃的时候……记得敲门。\"
文森\"噗嗤\"一声笑了，眼泪却再次涌出来。
\"知道啦，老头儿！\"
夜风拂过，吹散了最后一丝隔阂。
第二日，校长室。
\"老头儿，你胆子挺大啊\"
文森推开校长室的门，嘴里叼着半块从食堂顺来的蜂蜜面包，一抬头就看见肯豆基正站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悠闲地望着外面的校园。
文森挑眉，三两步走过去，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乌克娜娜和乌拉拉正在草坪上玩耍。
\"哇哦，\"文森咬了口面包，含糊不清地说，\"你就不怕她们抬头看见你？\"
肯豆基淡定地喝了口茶：\"看见就看见。\"
文森斜眼看他：\"哟，现在不怕她们知道真相了？\"
老校长瞥了他一眼：\"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怕她们知道真相会痛苦。\"
文森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耸耸肩：\"废话，那可是乌拉拉。\"
肯豆基放下茶杯，突然说道：\"文森，你知道当初长老会为什么没追究你吗？\"
文森舔了舔指尖的蜂蜜，漫不经心：\"因为我帅？\"
\"因为你的枯叶魔法……让夸克族失去了奈亚公主。\"肯豆基的声音很平静，\"按理说，你该被关进魔法监狱。\"
文森的笑容淡了下来。
\"抱歉啊。\"他轻声说，眼神却坚定，\"不过重来一万次，我还是会那么做。\"
肯豆基看着他，突然笑了：\"可你保住了我的孙女，文森。\"
文森一愣，随即咧开嘴：\"哇，老头儿你居然有良心？\"
肯豆基抬手就要敲他脑袋，文森灵活地躲开，顺手从校长抽屉里摸出一包饼干：\"这什么？新口味？\"
\"放下！那是维多利亚老师送的！\"
\"哦~\"文森故意拉长音调，拆开包装就往嘴里塞，\"那我更要尝尝了！\"
肯豆基作势要抢，文森一个后仰，结果饼干屑呛进气管，咳得满脸通红。老校长嫌弃地递过茶杯：\"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文森灌了一大口茶，眼泪汪汪地说：\"老头儿，你这茶怎么这么苦……\"
\"活该。\"肯豆基拿回杯子，却悄悄往里面加了勺蜂蜜。
窗外，乌拉拉突然抬头看向校长室的方向。
\"姐姐，我好像看到文森和校长爷爷在吵架？\"
乌克娜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看到墙壁。
\"你看错了吧，校长室没有窗户啊。\"她揉了揉妹妹的头发，\"而且，校长怎么会和那个笨蛋吵架。\"
屋内，文森和肯豆基贴着墙壁，大气都不敢出。
\"都怪你！\"文森用口型控诉。
肯豆基瞪他：\"是谁非要抢饼干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文森叼着饼干渣，扑到窗边，手指\"咚咚\"敲着玻璃：\"老头儿！你这校长室居然有窗户？！\"
肯豆基慢条斯理地整理被翻乱的抽屉：\"怎么？校长室就该像个地牢？\"
\"不是。\"文森整个人贴在玻璃上，鼻尖压得扁扁的，\"我之前来这么多次都没发现！你这老狐狸怎么藏的？\"
老校长指尖划过窗框边缘的古老符文：\"幻象魔法，只有特定角度才能看到外面。\"突然压低声音，\"就像这样。\"
他手指一勾，窗外的景色瞬间扭曲，变成一堵石墙。
\"哇哦！\"文森眼睛发亮，\"教我！我要用来偷看乌...\"
\"想都别想。\"肯豆基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
文森揉着脑袋，突然注意到窗台上有道浅浅的凹痕。他伸手一摸，指尖沾了薄灰——那是长期搭着手肘留下的痕迹。
\"你常站在这里看她们？\"文森声音突然轻了。
肯豆基没有回答，只是抬手轻点。窗外幻象消散，草坪上的乌克娜娜正帮乌拉拉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哇！\"文森突然浮夸地捂住胸口，\"原来严肃的肯豆基校长也会偷看孙女！我要告诉全校！\"
\"你敢！\"老校长作势要揍文森。
文森蹦的躲远，却笑得温柔：\"老头儿，其实你比谁都疼她们对吧？\"
肯豆基整理袖口的动作顿了顿。
\"你以为我不想念自己的孙女吗？\"
这句话轻得像叹息，重得让文森鼻尖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