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许多人都看了辛府的热闹,自然是很快就将祁淮予推辛三小姐下马车的事传得整个颍州城都知道了。
“这下好了,叫他平日装来装去,现在一夜之间名声全变臭了。”望晴跟辛久薇讲着外面的传言,很是高兴,“不保护小姐就算了,还想害您!实在可恶!”
辛久薇躺在躺椅上,等眠风给她开坚果吃。
“你歇会儿吧,说了一上午了,也不口渴。”
望晴笑眯眯的,“奴婢高兴啊,祁淮予这几日都没脸来咱们府上,那混蛋寻墨以前见我多高傲啊,这两天都躲着咱们走。”
“可不是,冯氏最近也没来咱们府外晃了。”眠风也道,“小姐你不知道,之前奴婢听门房说了好几次,那老妈子还想找他说好话,将她放进来呢,做她的春秋大梦,真以为咱们辛府是她家了。”
辛久薇闭着眼摇扇子,好不惬意,“这母子两最近在做什么?”
望晴想了想,道:“冯氏这两日没见着,至于祁淮予,奴婢按您的吩咐叫人盯着呢,他这几日往城郊的善安堂跑了好几次,还出去摆了几次摊。”
辛久薇睁开眼,“摆摊?”
“对,摆摊!”望晴像是想到好笑的,“第一次是去了城外的守城营,说什么将士们辛苦,他可免费为他们写家书,结果您猜怎么着?”
眠风给她捧哏,“怎么着?”
望晴笑出声,“他连营门口都没挨着!巡逻的卫兵说,他们营里有专门的先生为他们写书信,用不着他一个布衣书生!”
眠风哈哈笑起来,“他以为他是谁啊。”
辛久薇笑着摇摇头。
“还有呢。”望晴继续说得绘声绘色,“第二日他又去了城西的菜市口,咱们跟着的人还以为他真是走投无路了,要放下身段摆摊呢,结果呢——”
她顿了顿,见辛久薇和眠风都在听,又继续道:“他跑去给菜贩子们说,孩子到了年纪就要读书,他可以为他们解惑,还不要报酬。”
眠风噗嗤笑出声来,“他不会以为他特别高尚吧?”
“可是大家都忙于生计,谁会理他呢。”望晴摇摇头,“原本这就算了,好歹也算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就有小孩子想习字呢?他要是真做下去,我还尊他是条好汉。”
辛久薇摇着扇子,“想来他应该没有坚持吧。”
望晴点点头,露出一种想到自己一会儿要说什么就觉得好笑的神情。
“他接连问了几个摊贩都没人理他,就回了巷口,菜市口的巷口常年有个算卦的老先生,一直在那里摆摊。”
“那天祁淮予去时,正好看见老先生在给几个小孩子算卦,你们猜他又怎么着?”
这回不等两人有反应,望晴就迫不及待地讲道:“他竟然跑去指责那老先生,说他诓骗小孩,说什么子……子……”
“子不语怪力乱神。”辛久薇帮她补充,“然后呢?”
望晴道:“对对对,他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老头天天在这里算卦,都是骗人钱财的!现在还要诓骗无知幼童,耽误他们读万卷书,实在可恨!”
她学着听来的消息里祁淮予的样子,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
“他还说什么,看在对方是老人的份上就不报官了,叫他快些离开,不要在这里骗人。”
“他也太自以为是了吧!”眠风说道,“那然后呢?”
辛久薇笑了笑,已然猜到后面的结果。
果然,就听望晴说:“然后旁边冲出来一个卖菜的大婶,直接把菜篮子扣他头上了!”
望晴哈哈大笑,眠风也忍不住笑起来。
“那大婶带着其他摊贩把祁淮予好一阵骂,因为原来那个算卦的老先生是个瞎子,人家年轻的时候是正儿八经道馆里修行的道士,后来瞎了,身体也不好,就在菜市口巷口摆摊维持个生计,邻里都照应着他,没生意的时候,就叫家里孩子去陪他说说话。”
眠风感慨:“人家在那里过得好好的,他非要去说大道理,不就是找打么?”
望晴也道:“是嘛,自己都是奶娘的儿子,跟咱们一样做奴才的,得了些咱们府上好吃好穿的供着,就真以为自己是大少爷了。”
辛久薇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就算是我哥哥,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对,就是他本性不行。”望晴道,“二公子就不会这样对咱们,虽然二公子有点……”
她嘴快了,被辛久薇看了一眼,又被眠风笑着打了一下。
“胆子大了,敢编排二公子。”
望晴连忙打住,笑嘻嘻地说:“咱们二公子虽然不爱读书,可对我们都是极好的,是顶好的儿郎!不像祁淮予,跟颍州城其他家的公子哥混了两年,平日看咱们,鼻孔都对着天上去了!小姐你也真是的,还央着家主给他和他娘放籍,那他就更看不起咱们了。”
辛久薇笑笑:“我给他们放籍,让你委屈到了?”
“倒也不是这种委屈。”望晴道,“我愿意伺候小姐一辈子。”
眠风道:“就是那个祁淮予和冯氏,本来就看不起咱们,这下真是鼻子翘到天下上去!哼,放籍当了良民,就以为能娶小姐,做我们的主子。”
说着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说得有点多了,悄悄看了辛久薇一眼。
“小姐,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辛久薇笑着一人摸了一下头,“望晴,你刚才说祁淮予这两日去了哪里?”
望晴答道:“善安堂,咱们颍州城安顿孤儿寡母的地方。”
辛久薇笑了一下,缓缓站起身,“走,去找姐姐。”
“找大小姐做什么?”望晴好奇地问,“小姐,您又想做什么呀?”
辛久薇笑而不语,起身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