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被扔出了辛府,见如何撒泼也没用,只好灰溜溜了回了自己家。
这间临街的小院子其实也是辛家给的,她们母子被放籍后,辛久薇又私下贴了钱,叫人置办的。
这辛久薇,明明之前对她儿子千依百顺,却不知今天这是发哪门子的癫!
且等着,等辛久薇后悔了,她这个准婆婆可没那么好哄!
祁淮予正在这时推门进来,冯氏一见他,立时便嚷嚷起来。
“回来得正好!辛久薇竟然不许我进院子,你快去将她骂一顿,免得反了天了!”
祁淮予原本就心情不佳,被老娘这一喊,也没了好声气。
“本就不是你的院子,她不让进我有什么办法。”
冯氏瞪大了眼睛看着儿子,将手中瓜子一扔,“这是在哪儿受了气,回来同你老娘撒野?”
祁淮予没说话,径直走回自己卧房。
冯氏追上去,道:“是不是辛久薇那小蹄子给你气受了?你同我甩脸子又有啥用,要不是你非要把那个薛应雪带去她面前,她也不会找到理由使小性子!”
祁淮予道:“跟应雪没关系。”
“那关系可大了!”冯氏高声道,“老娘早就跟你说过,那薛应雪成天什么风花什么雪月的,不是个踏实的!还没爹没娘,别跟她走太近!”
“你倒好,为了这么个货色,把辛久薇得罪了,气都撒到你老娘头上!”
祁淮予也来了气,“应雪是将门虎女,又素有才气,辛久薇如何跟她比?”
冯氏连连“哎哟喂”了好几声,“辛家的钱财把那薛应雪卖一百次也赚不来,我看你是糊涂了!”
“应雪不是你可随意侮辱的女子!”祁淮予难得提高了嗓门,很快又压下来,只是脸色依然难看。
“她辛久薇不过就是有几个臭钱,蠢笨得很,怕什么。”
冯氏道:“那她今日发那么大的脾气,上好料子的衣服都给我扒了,这咋办?”
“谁知道她又发什么疯。”祁淮予冷笑一声,“放心,想来是像娘你说的,她容不下应雪罢了,且将她晾着几天,自己就眼巴巴地来求饶了。”
“对对对!”冯氏恍然大悟,“这大家族的小姐就是性子怪,还是儿你有办法。不过她今日耍这么大的威风,几日才会消气啊?”
祁淮予的眼中是不屑与得意,“她能坚持几日,你且看着,结实再来讨好,我可没那么好说话。”
冯氏道:“那你也别拿乔太久,我是要快快回去吃香喝辣的。”
“娘放宽心。”祁淮予挤出一丝笑,关了房门。
冯氏哼着小曲走远了,祁淮予心里闪过一丝嫌弃。
他娘也是个粗鄙不堪的,不知道应雪是多难得的女子。
他迟早是要成大事的,也只有薛应雪这般才情和性子才配得上他,至于辛久薇——辛家这些东西可不是他逼着辛久薇给的。
他这般才华,辛久薇会仰慕于他再正常不过了,既然她非要给,他还有拒绝的理由不成?
等他拿到了辛家,届时还愁没有办法踹了辛久薇娶薛应雪吗?
祁淮予兀自得意着,等着辛久薇来同自己道歉。
然而辛久薇这边风平浪静,这一觉还睡得十分香甜。
翌日,她心中记着清理下人的事,起了一大早,叫望晴拟来一份名单,又拿来她院中所有下人的身契。
辛久薇上辈子糊里糊涂的不爱管事,如今一看,还真让冯氏插了手进来。
她院子里,竟在近两年内换了一大批人,新进来的丫鬟、厨子和杂役,要么是经冯氏手买来的,要么是冯氏这样那样的亲戚。
“我划出来的这些人,给了身契遣出府去。”辛久薇给眠风一份名单,又给了望晴另一份,“这些人先观察几日。”
两个丫鬟都应了,辛久薇又叫人拿来自己院中的账目。
她母亲早逝,辛家没有主母,辛父为了锻炼两个女儿,让她们自己管院子中的账。
清账花了大半日,一看竟是触目惊心。
辛久薇的外祖家是富商,她自然不缺钱,但其实她也不是喜爱奢华的性子,可自己院子里的银子每日竟是流水般地往外花。
不用想也知道,全都是花在祁淮予母子身上的!
祁淮予吃穿住行,出去同学子公子们吃茶品花,人情来往送礼,样样都是走的辛久薇的账。
甚至时常因为用完了辛久薇当月的月例,还会去管家那里支账,因着辛久薇喜欢他,自然是不会受到阻止的。
辛久薇越看,心中越是起火,叫来眠风。
“把书房里祁淮予的东西都扔出去,还有——”
她抬高了一些声音,因着房门是敞开的,她说的话能清晰地传进院子。
“我尚未成亲,祁淮予不是辛家的姑爷,更不是什么远房亲戚,日后他再外以辛家名义挂的账,通通不作数。”
眠风喜滋滋地应了,很快就带着人去了书房。
辛家正发生的事,祁淮予还一无所知。
他正陪着薛应雪逛街。
昨日他没有帮薛应雪拿到亡母遗物,心中十分没面子,又怕薛应雪心中忧愁,便答应带她出来置些胭脂水粉。
但逛了半日,薛应雪始终有些愁眉不展。
“可是没有中意的?”祁淮予贴心地问。
薛应雪叹了口气,“你是知道我的,也不爱这些俗物,无事,不过是心中对我娘有愧罢了。”
“辛久薇强占你的东西不过是仗着家世显赫,你无需自责。”祁淮予道,“怪我,将你当做了寻常女子,以为胭脂能让你开心一二。”
他略一沉思,既是不想看薛应雪伤身,也为了找回昨日丢下的面子,便道:
“应雪,你且放心,前些日子说过的那场鉴宝会,我会带你一同前去。”
“当真?”薛应雪的眼神闪了一下,“那鉴宝会集齐颍州各家高门,是要贴子的,我如何能去得?”
祁淮予心中得意,面上却笑得含蓄,“有我的名帖,这些场合自是不难进,颍州还有能高过辛氏的高门不成?”
薛应雪笑了一下,点头,“还是淮予有办法。”
祁淮予心情明朗,带着薛应雪走进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店。
薛应雪好一阵挑拣,选中一块价值不菲的墨。
“应雪喜欢就包起来。”祁淮予风度翩翩,“以应雪的一手好字,就要配好墨才是。”
薛应雪微微颔首,露出矜持的笑意。
祁淮予习以为常地接过店家包好的墨,“老规矩,挂我账上就好。”
却听店家问:“是挂祁公子账上吗?公子何日来还账?”
祁淮予眉头一皱,用不懂事的眼神看着店家,“自然是往日怎么挂就怎么挂。”
“抱歉,祁公子。”店家笑得温和,“辛府差人来交待过了,您的花费不能挂在辛府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