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标哥儿说汝家学堂与众不同,这孩子整天说家里的先生无趣。
学业更是毫无进益,不会就是汝所说的厌学吧!’
就这么点事?王宁远小声的说道。
‘明天我就让王顺去接标哥儿到家里。
让他们跟着一起学上两旬,世叔看看差别,在决定。’
李秉笑着拍拍王宁远的手,‘自己的孙子到底不舍得下手。’
王宁远哈哈一笑,‘放心,夫人也算半个数术先生。
她且严格着呢!’
李秉点点头,‘低调点。’
王宁远点点头,女子为师,到底还不被主流学子们接受。
内阁四位辅臣虽然争斗激烈,可他们有自己的默契。
打压六部就是他们的默契,尤其是内阁辅臣没有兼职到的吏部、户部、刑部。
刑部毕竟是三法司之一,更是皇权的象征。
所有案件经大理寺核准后必须由皇帝亲自朱批才可执行。
这种权力如果旁落,就会像成化年间一样,司法混乱,党争大起。
权力的血腥倾轧更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那真是斩草除根,一点后患不留。
‘李尚书,一个吏部主事贪腐还需要您亲自过问?’
李秉一愣,‘顾大人,只是贪腐嘛?
下面的人怎么说还有枉法,泄露国朝机密事宜。’
王锡爵笑着请李秉和姚夔入坐。
‘李大人言重了,枉法或许有,泄密可能真是诬告。’
这里还没客气完,顾宪就示意一边的检校将折子给王宁远。
王宁远看着放进自己手里的一叠折子,对勋贵圈养的御史在一次提高了认识。
王宁远静静的看着,顾宪却没那么客气。
‘王郎中,你可知罪?’
这就开始问罪了,罪这个字是不是过了,用错这个字才对吧!
姚夔对着主位拱拱手,‘顾大学士,这就问罪,是不是过了?
持正最多也就是一个识人不明,一个错字都足矣。
一个入职吏部八年之久的主事,识人不明的还是本官。’
内阁这是要打压吏部,辅臣对于吏部权力的觊觎之心就没消停过。
没有官员任免权,内阁首辅就是一个瘸腿首辅。
‘李尚书的失察之罪,我自然会到陛下面前陈情。
内阁也有问罪一个郎中之罪的权力。’
李秉听了点点头,‘那也是在刑部主持下,顾大学士才有旁观之权。
定不定罪,是由我刑部定夺,大理寺核准!
还是先议议那个主事的罪责才是!’
话音刚落,另外两位内阁辅臣也进了大堂,这是要打擂台的节奏。
这会反而不能给主事定大罪,牵连面远超王宁远的预期!
内阁和六部的权力斗争已经到如此针锋相对的局面。
这位徐主事负责求贤科和册科期间所有违规的操作例举的十分详细。
册科还好,问题主要出现在求贤科。
在筛选举人,提拔优秀贡士时就差明码标价,二十六位推荐入仕的官员各有各的问题。
难怪事情超出预料,顾宪明显想掀起新一轮的党争。
这二十六位官员中,为官有问题的有十一之多。
贡士有两种,一种是春闱(会试)后选中的都是贡士,可有部分人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参加殿试的人。
最离谱的原因就是贡士相貌猥琐,怕惊了圣颜强行不让参加殿试。
另外一种贡士则是国子监的学生,他们是能够不参加科举直接入仕为官的。
国子监里学生就比较复杂,一是各地州府按照名额推荐来的学生。
这几年可就龙蛇混杂了,有优秀的学生,也有贿赂当地官员拿到的名额。
二呢,是春闱中落地的举人,不过也是择优入学,这部分也是成色最好的。
三呢,自然是恩荫入国子监的勋贵,官员,有功将士们的孩子。
四呢,自然是捐生,看名字也知道这是用银子买进国子监的。
顺天府毕竟是首善之地,太上皇在位时为了体现自己的文治,特意放开顺天府农家子弟入国子监的名额。
十一贡生都是从国子监提拔入仕为官的。
王宁远凭借自己的记忆,总算看出这个名单的对准的方向。
其中恩荫的四位国子监贡士才是他们的目标,其它七位都是捐生,作用不大。
这是勋贵和内阁之间的默契,这是要牵连父辈的大事。
失算了,这次王宁远彻底成了勋贵手里的刀。
王宁远抬头看向姚夔,这位大人自然安坐,品茶品的认真呢!
这是要当堂教育自己,让自己长长记性。
也看清朝中斗争远没有面上的那么简单。
就这么点事,自然不能撼动姚夔的地位。
真要闹大,从吏部到地方都府,御史没一个能落好的。
真正的利益获得者只有内阁和勋贵们。
有错就认,挨打要立正。
‘下官知错,没能第一时间揪出文选司内的蛀虫。
下官亦有失察之错,愿意听候姚尚书训诫。
回去后下官会立马和考公司一同讨论涉事官员的罢黜事宜。’
错我认了,你们也别想掀桌子。
大不了你们去陛下面前打擂台,一个失察顶天。
等你们打完擂台,看陛下的意思是不是扩大。
四位内阁辅臣脸色也不好,姚夔不说话,这事闹起来,都察院在进来那才真热闹。
都察院可是任何一方都控制不了的势力,连陛下和太上皇都不能。
大堂里除了李秉吐茶叶的声音一片安静。
王宁远腿都站酸了,真是啥事没干一天没少罚站。
顾宪突然起身,看看沉默的几位同僚,迈着方步出了内阁大堂。
连锁反应一般,剩下的三位内阁辅臣连同姚夔,李秉先后都走了出去。
王宁远看看大堂里仅剩的两位检教这才慢慢的开始活动身体。
其中一位年轻的检校捧着一杯茶过来。
‘王大人,喝口茶。
放心他们不会这么快议论完。’
得,这一句话就透露出来不少信息。
看来这种小冲突不是一两次,政治交换罢了,争斗的最后都是利益,事情总要解决。
嘴上说着到陛下面前论出个一二,都是官场老油子还能不知道这事闹到御前让皇上插手那变故可就更不可预知。
这也就是文官另外一个最大的默契,大家都在想方设法的架空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