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哥窟西北角的残垣在暮色中泛着铁锈色,陈青山背靠坍塌的塔普伦寺门柱,左腹伤口渗出的血已浸透三张止血符。波功的断指卡在祭坛裂缝中,翡翠色的指甲盖正腐蚀着青砖。
\"喀嚓\"一声,老参把头踩着枯枝钻出密林。老人肩头搭着虎皮袄,烟袋锅子敲了敲断墙:\"镇山人的血可招狼,这地界还有七个暹罗藤兵在巡夜。\"
陈青山用青铜钉挑起药篓里的熊胆粉:\"巴肯山脚的老虎洞.有人么?..\"
\"早被波功的人占了。\"老参把头扯开药包,混着朱砂的止血散按在伤口,\"春草姑娘留的银镯芯,能引开藤兵半刻钟。\"
子时的梆子声从通王城残塔传来,陈青山突然攥住老人手腕:\"护城河底...镇泉人的指骨...\"
\"三十六个青铜匣炸了二十八个,剩下的被暗流卷进洞里萨湖。\"老人用烟杆挑开绷带,露出伤口里嵌着的青铜碎屑,\"沐英的镇河钱,得用黑狗血泡。\"
暗河腥风掠过时,陈青山摸向腰间鹿皮囊。老参把头突然按住他的手:\"那日苏传信,长白山新裂了三道冰缝,春草用血脉压着。\"
陈青山咳出带冰渣的黑血,掌心裂纹已蔓延到腕骨:\"波功的余党在荔枝山...\"
\"东南方七里,驮着李朝符文的骡队。\"老人将药篓甩上肩头,\"护城河闸门的绞盘连着祭坛残阵,用你的钉启了,能封山三日。\"
寅时的露水凝在青铜钉尖,陈青山攀着断梁摸向水闸。左腹伤口的血痂再次崩裂,在青砖拖出断续的暗痕。波功残党正在卸货,木箱缝隙透出冰魄石的幽光。
\"坎位绞盘轴!\"老参把头的烟袋锅在暗处划出火星。
陈青山旋身掷出青铜钉,钉身穿过木箱缝隙钉入闸门。翡翠色的地脉光流喷涌而出,藤兵们突然僵直如木偶。
\"沐英后代的手笔!\"陈青山扯动铁链,绞盘咯吱转动。三十六个青铜匣从暗河浮起,匣盖饕餮纹吸饱月光后接连炸裂。气浪掀翻骡队时,他看见领头骡子的鞍具上烙着暹罗蛇纹。
黎明前的浓雾漫过护城河,陈青山瘫在闸室草垛上。老参把头扔来酒囊:\"大兴安岭的虎骨烧,比镇山人的血还烈。\"
青铜钉在掌心微颤,裂纹渗出的人鱼膏凝成冰珠:\"沐英妾室的棺椁...\"
\"茶胶寺地宫挖出半卷鱼皮图。\"老人用烟杆在地上画出星位,\"春草说缺的那块玉珏,在长白山天池冰眼。\"
陈青山抹去钉身血污,新生的冰裂纹正与星图走向重叠:\"波功的骡队运的是李朝的锁龙钉?\"
\"那是仿品。\"老人踩灭烟灰,\"真货埋在沐英真腊盐井,用镇泉人血泡过。\"
晨光刺破残塔时,最后一缕翡翠毒雾沉入地缝。陈青山望向东北方,掌心裂纹延伸的轨迹正指向春草养伤的木屋。老参把头突然抛来块焦黑的镇河钱,钱眼处沾着未干涸的冰魄渣。
\"那日苏剖腹取子时,婴儿手里攥着这个。\"
陈青山将铜钱按在伤口,沐英手书的镇山咒在血渍中显形:\"通王城往北三十里,还有处未启的祭坛。\"
老参把头突然扯开衣襟,胸口巴掌大的蛇鳞纹正在渗血:\"十二年前我在这杀过运蛇藤的马帮,地脉早被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