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孩童啼哭的脸在雨幕中扭曲的变了形,林晚秋看着那些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胃部泛起剧烈的绞痛。陈默突然夺过她手中的铜铃,将铃舌狠狠刺入掌心,鲜血滴在陶碗里激起刺鼻的白烟。
\"破!\"他甩出浸透黑狗血的警用皮带,孩童们尖叫着后退。林晚秋趁机拽着陈默冲进竹林,身后传来陶碗碎裂的脆响,乳白色液体落地化作千百只蠕动的银蛆。
\"去枯井!\"陈默的伤口开始渗出血沫,\"那里是阴阳契的阵眼......\"
竹叶在疾跑中划破脸颊,林晚秋发现每根竹节都嵌着枚铜钱。当她第三次绕过相同的歪脖树时,陈默突然扯下警徽按在树干上。腐殖层下露出具森白骸骨,头骨天灵盖钉着七根桃木钉。
\"有人在改风水局。\"陈默用匕首挑开肋骨间的蛛网,骨架上浮现出暗红色符咒,\"这是你爷爷的手笔。\"
林晚秋摸到肋骨上的刻痕,那是用繁体字写的\"借寿\"二字。陈默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痰里混着半截刺猬尖刺:\"二十年前水库工程,七个工匠被活埋奠基......\"
枯井轮廓在竹林尽头浮现时,井口突然腾起青灰色雾瘴。林晚秋的铜铃自动震响,井沿青砖缝隙渗出黑色黏液,凝结成无数挣扎的人形。陈默掏出军用荧光棒扔进井口,冷光下照出井壁密密麻麻的手印,每个掌纹都带着骨刺划痕。
\"跟着我数台阶。\"陈默率先踏入井口,\"遇到双数台阶就咬破舌尖。\"
潮湿的苔藓在靴底发出粘腻声响,林晚秋数到第十三阶时,陈默的脚步声突然消失。她举起手机照明,前方台阶尽头坐着个穿碎花袄的老太太,正在用骨针缝补人皮。
\"秋丫头,来帮婆婆穿个线。\"老太太抬起腐烂的脸,眼眶里趴着两只银白刺猬。林晚秋转身要逃,却发现来路变成光滑的井壁。
\"戌时三刻到喽。\"老太太的指甲突然暴长,人皮灯笼在井底亮起,照出四周悬挂的婴儿胎衣。陈默的嘶吼从头顶传来:\"那是产鬼!快咬破中指!\"
林晚秋狠咬手指,血珠甩在人皮灯笼上烧出个破洞。井壁应声裂开缝隙,陈默满身是血地把她拽进暗室。荧光棒照亮满墙的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泡着长满骨刺的胎儿。
\"这是当年流产的......\"陈默的话被铁链声打断。暗室深处立着具青铜椁,锁链捆着个腹部隆起的女尸,她的肚皮上浮现出与林晚秋相同的银色图腾。
林晚秋突然头痛欲裂,记忆碎片如潮水涌现——五岁那年撞见母亲跪在枯井边,七个戴傩面的人往井里倾倒黑色粉末。女尸的腹腔在此时裂开,钻出只通体银白的刺猬,它前爪捧着块刻满咒文的龟甲。
\"血契主来了。\"陈默举枪对准刺猬,\"把铜铃按在龟甲上!\"
铜铃与龟甲相触的瞬间,整座暗室剧烈震动。林晚秋看见自己的影子脱离身体,正在墙上掐住陈默的咽喉。女尸突然睁眼,腐烂的声带发出清晰人语:\"林陈两姓,偷天换日。\"
刺猬化作流光钻进林晚秋的掌心,银色图腾蔓延至手肘。陈默的配枪脱手坠地,警服左胸突然裂开血洞,褪色的刺猬纹身正在皮下蠕动。
\"当年你母亲本该是祭品。\"他撕开衬衫露出心口符咒,\"我父亲用我的命换了她的,现在轮到你了......\"
井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七个无面人抬着纸轿停在井口。林晚秋的铜铃自动飞向轿帘,轿中伸出的白骨手指轻轻摩挲铃身。陈默突然将匕首刺入自己左肩,喷涌的鲜血在龟甲上绘出星图。
\"跟我念!\"他的瞳孔变成兽类竖瞳,\"拜请白仙坐明堂,消灾解厄降吉祥......\"
轿帘无风自动,林晚秋看见轿中坐着自己的镜像,只是那\"人\"浑身长满骨刺。当咒语念到第七遍时,龟甲突然嵌进她的掌心,剧痛中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母亲被绑在青铜椁上,七个工匠往她口中灌入银浆。
\"原来我才是活祭......\"林晚秋跪倒在地,银色纹路已经爬上脖颈。陈默用铁链缠住她手腕:\"二十年前你本该胎死腹中,是你爷爷用七个活人替你换了阳寿!\"
暗室顶部突然塌陷,月光透过井口照在女尸身上。林晚秋看清了尸体的面容,那正是怀孕时的母亲。女尸腹部钻出条银白锁链,末端拴着块刻有陈默生辰的槐木牌。
七个无面人同时跃入井中,他们的傩面在坠落中碎裂,露出与陈默相似的五官。林晚秋的铜铃震碎所有玻璃罐,胎儿残肢在血泊中聚合成人形,额头浮现出完整的白仙图腾。
\"时辰到了。\"人形发出男女混音,抬手撕开虚空。陈默突然抱住林晚秋撞向青铜椁,在金属轰鸣声中,她看见爷爷的遗容浮现在椁盖内侧,老人眼中淌出黑色血泪。
当警笛声从井口传来时,林晚秋发现自己躺在镇卫生院病床上。陈默正在窗边给配枪装填朱砂弹,他的警服左胸有个焦黑的破洞,皮肤下隐约可见银白尖刺。
\"护士说你在竹林里晕倒了。\"他转身时,脖颈处的旧疤已经愈合如初,\"明天是你爷爷圆坟的日子。\"
林晚秋低头看向掌心,龟甲完全融入血肉,形成枚硬币大小的硬痂。夜风掀起窗帘一角,她瞥见七个湿漉漉的孩童蹲在窗外,他们正用骨刺在玻璃上刻字——每个字都是她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