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晚记得谢琮的吻。
热烈又放肆,充满了侵略感,像是打算将他的三魂七魄都吮出来吞入腹中。
所以当谢琮温热的气息再一次靠近时,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双唇相贴的瞬间,他忍住了退缩的冲动。不过想象中的疾风骤雨并未袭来,他只觉唇间传来柔软潮湿的触感,谢琮轻轻含住他的唇,温柔而郑重。
说来也奇怪,谢琮横冲直撞时他知道该如何还击。但太子殿下一旦展现出春风化雨的另一面,路知晚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他一颗心跳得极快,直到唇分时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原来……还可以这样亲嘴?
“阿晚。”谢琮轻唤他的名字。
“你……觉得如何?”路知晚盯着谢琮问。
谢琮眸光落在路知晚微红的唇上,很想再次含住细细品尝,想把对方的唇亲得更红,想把路知晚整个人都沾染上自己的味道。
但他知道,一旦路知晚意识到,这法子非但没法让人改邪归正还会让人食髓知味,就不会有下一次了。所以他按捺住了心底的渴望,开口道:“孤没觉出什么来。”
“没觉出什么来?那应该是对的。”路知晚很乐观,他觉得自己这法子似乎是奏效了。
“下次再试吧。”谢琮说。
路知晚没觉察到这是个邀请,兀自沉浸在计划奏效的喜悦中:“我给你定了个小目标,咱们就照着这个法子,争取到北境之前,让你改了这个毛病。”
“阿晚。”谢琮轻轻捏着路知晚的手指,语气低落:“你是不是觉得,孤若喜欢男子是一种病?所以才千方百计想纠正孤的心思。”
路知晚其实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他看问题的角度一直是把谢琮的身份放在首位的。因为看过太多类似的悲剧,所以他认定所谓的“断袖之癖”一定不能出现在谢琮身上。
“你肯定也知道,前朝那位因为断袖被篡位的皇帝吧?我不希望你落得那样的下场。”路知晚说,“古往今来,无论是皇家子弟还是勋贵名流,凡事好男风的,几乎没有一个能善终的。不是留下骂名,就是家破人亡。”
“那是因为他们无能,失败者在史书上能留下的,自然全是会被指摘的东西。”至于那些强大的帝王,历史本身就是由他们书写的。
“你不想改?”路知晚问。
“想,我肯定好好改。”
以路知晚现在想的这些法子,谢琮说什么都不可能拒绝的。
临出发前这日,东宫特别热闹。
谢琮正拿着羽毛逗猫呢,苏平匆匆过来了。
“小猫最近好像都不爱玩这些东西了。”苏平看着谢琮手里的羽毛道。
“阿晚是不好意思了。”自从路知晚在谢琮面前正式暴露后,就不像从前那般恣意了,只有谢琮不在时才会玩会儿玩具,“你匆忙过来,有事?”
“回殿下,巡防营的裴副统领和定远侯世子来了。”苏平道。
“裴明焕和郁临风怎么搞到一块儿了?”谢琮惊讶。
苏平忙解释:“这二位并非一起来的,算是前后脚,碰巧凑到了一块儿。裴副统领说是来给殿下送行的,世子则带了好些东西来,说是……送给小猫的。”
正拿爪子扒拉羽毛的小猫,耳朵一抖,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谢琮见状只能揣起小猫出门见客。
前厅内,裴明焕正围着一个箱子好奇翻看,便见里头都是些猫玩具之类的东西。
“世子何时与殿下的小猫也相熟了?”裴明焕不解。
“碰巧遇到了,我爱养猫,此事京城人人都知。”
“你可知,殿下那只猫可不是普通的猫?”
“哦?怎么个不普通法?”郁临风问。
“那我就不能告诉你了。”裴明焕一脸神秘。
郁临风心道,你不说我也晓得,小猫是路知晚,确实不普通。
说话间,谢琮抱着小猫来了。
“我没什么事情,过来说句话就走了。”裴明焕看上去是真没打算久留,朝谢琮道:“原本是想着陪殿下一道去北境,但巡防营这边实在是走不开,陛下也不让我跟着。”
“北境一行已经够热闹了,不缺你一个。”谢琮说着看向了郁临风。
“我也没什么事情,就是给知……小猫置办了一些玩具,想着路上给他解解闷儿。这里头还有一些小猫用得上的东西,马车上若是有位置,殿下可以把这个箱子一并带上。”郁临风说。
谢琮随口应了,倒是他怀里的小猫一直伸着脑袋看,显然很是好奇。太子殿下见状大手一挥,便让苏平在马车上给这口箱子也安排了一席之地。
很快便到了启程的日子。
这日天尚未大亮,路知晚便被谢琮叫了起来。
“怎么这么早?”路知晚睡眼惺忪。
“一会儿洗漱完,把这套衣服换上。”谢琮将一套外衫塞到了路知晚手里。
“我就不换衣服了吧,反正又不能见人,要一直窝在马车里。”路知晚一想到这一路上得躲躲藏藏,就觉得挺憋得慌。
在东宫时虽然也不能四处走动,可谢琮的寝殿还挺宽敞的,足够他来回活动了。但出门在外就不一样了,为了避免让同行的其他人看到自己,路知晚只能终日待在马车里。
“换上,孤想看。”
“好吧……”
路知晚尽管不想折腾,但洗漱完还是依着谢琮的意思把衣服换上了。
这是一套月白色的武服,其上用红线绣了凤羽,袖口处压了一圈红色的暗花,配上绛红色的护臂,穿在路知晚身上,衬得人英姿飒爽。
“戴上。”谢琮又递给他一只面具。
那面具仔细一看,竟是一只猫头的样式。
“做什么?”路知晚戴上了猫头面具,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很好。”谢琮透过面具上的两个圆洞看向路知晚,“很适合你。”
路知晚不明所以,谢琮却拉着他的手腕,带着人径直出了寝殿。
“你做什么?”路知晚吓了一跳。
不止他吓了一跳,苏平等人才是真吓了一跳,没明白自家殿下是如何变了个大活人出来。而且这人虽戴着面具,但身形挺拔英武,一看就是个男人。
谢琮也不打算解释,着人牵了马来。
路知晚接过他递来的马缰,一颗心狂跳。
“趁着天色还早,咱们先出发,让他们护送着马车慢慢走吧。”谢琮说着翻身上马。
路知晚深吸了口气,跃上马背,握缰的手都因为激动略微发着颤。他在小猫的身体里被困了太久,几乎快忘了骑在马背上的感觉。
“阿晚,咱们走。”谢琮朝他一笑。
路知晚点头,控马跟着谢琮出了东宫。
这会儿天色将明,京城的街道上人并不多。
路知晚纵马穿街而过,如蛟龙入海,若鹰击长空。谢琮看着眼前恣意飞扬的人,恍惚间觉得记忆中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终于回来了。
这才是他的阿晚应该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