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元子的乾坤袖口在阴云密布的天幕下骤然扩张,玄黄二气如两条巨蟒绞缠成漩涡,方衍脚下的太行山地脉寸寸龟裂,碎石尚未坠入深渊便被袖中罡风碾为齑粉。他引动地脉龙气化作金色锁链缠住山崖,却见锁链末端竟渗出血色混沌液,苏蝉的冰魄镜光穿透云雾照来,镜面映出的骇人真相令他瞳孔骤缩——那地脉深处盘踞的并非龙气,而是女娲补天时遗落的半截蛇尾,此刻正被镇元子的人参果树根须死死缠住七寸。未及挣脱,袖中混沌气凝成三千利齿,撕碎护体罡气将他拖入深渊,失重感裹挟着时空乱流席卷全身,再睁眼时已置身破碎的混沌虚空,目之所及皆是漂浮的不周山碎片,每块断面流淌着暗金色血管状纹路,细看竟是凝固的共工脊髓,那些嵌在山石中的浮雕记录着上古秘辛:女娲以指为刀剖开共工脊椎,抽取髓液绘制星斗大阵,而阵眼处跪着的青铜人像赫然生着方衍的面容。
一块刻着“癸未血祭”的残石擦过额角,方衍伸手触碰的刹那,浮雕上共工撞山的场景突然活化,山体裂缝中喷涌的并非岩浆而是混沌黏液,黏液里浮出万千挣扎的人族魂魄,他们的哀嚎声在虚空震荡出肉眼可见的声波。镇元子的冷笑从某块刻着“监察”殄文的碎片后传来,十二块山石应声组成囚笼,石柱内封存的冰晶映出苏蝉前世被剜目时的场景——西王母的冰锥扎入她眼眶的瞬间,飞溅的血珠凝成“癸卯罪印”烙在方衍右臂,灼痛感直透神魂。伪盘古骨暴长三丈刺穿石柱,却在触及冰晶时僵直,混沌瞳倒映出恐怖真相:三百年前昆仑山巅,自己身着墨玉监察使袍,亲手将哭嚎的百姓推入熔炉,炉中升起的混沌气缠绕着玄女发丝,那些发丝正与此刻缠在骨刺上的冰晶同源。
镇元子的虚影从祭鼎中升起,鼎内沸腾的苏蝉心头血泛着诡异金芒,血雾在空中拼出“十三轮回终焉”的殄文。方衍的右手不受控地插入血鼎,指尖触及温润玉牌时,前世记忆如毒蛇噬心——玉牌正面“癸卯年销毁”的刻痕渗出血珠,背面却是土地庙雨夜,苏蝉为他挡下混沌雷劫时染血的衣襟。虚空忽降猩红雨幕,每滴雨水落地即化作息壤尖刺,其中混杂的冰晶折射出西王母实验室的恐怖画面:玄女泪被注入息壤胚胎,培养出的肉瘤表面浮现出苏蝉面容。十二具袖珍冰棺破土而出,棺内苏蝉转世体的心脏泵出的金血,正通过血管为杀阵供能,其中一具冰棺封存着桃木簪——那是他初遇苏蝉时所赠,簪头镶嵌的补天石碎屑此刻正在棺内燃烧。
伪盘古骨爆发共工氏的怒吼,洪水虚影中浮出十二祖巫残魂,却在触及冰棺时溃散。方衍抓住某块刻着“庚辰监察”的头骨,海量记忆涌入神识:这个因怜悯人族而被销毁的前任监察者,将半缕魂魄藏入苏蝉某世转生体的胎记,那胎记此刻正在现世苏蝉颈后闪烁。镇元子的拂尘化万丈青峰压下,方衍被迫将骨刺扎入心口,混沌血喷溅在冰棺上,苏蝉第十世转生体突然睁眼,冰棺表面浮现她用指甲刻写的“情劫破局”,字迹与土地庙梁柱上的剑痕同源。共工残魂凝水成斧劈开虚空,裂缝中坠落的“戊戌情劫”碎片映出土地庙真相——苏蝉当年渗入地脉的金血,正在真实世界的地基处运转归墟阵,阵法纹路与镇元子道袍下摆的人皮海图完美契合。杨戬的三尖两刃刀劈开袖口,金光穿透虚空照见终极阴谋:所有监察者的脊柱皆被炼成乾坤袖的支撑骨,而方衍的伪盘古骨正在与其中某根产生共鸣。在坠出袖口的瞬间,方衍的混沌瞳看见镇元子道袍内衬的刺青——那是由三千玄女生辰字编织的混沌契约,而苏蝉的名字正在契约末尾燃烧,灰烬凝成指向归墟的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