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落地窗外云层沉沉,午后的天空仿佛蒙了一层暗影,预示着即将而来的风暴。
沈君泽站在窗前,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脸色沉得吓人。他已经站了整整两个小时,眼前依旧浮现的是李雪菲在董事会会议上那句掷地有声的质问:
“我凭什么不能查?”
而他,一言未回。
这不是软弱,也不是动摇,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没办法承认那些被她挖出来的东西是真的,更没办法承认,他曾经确实亲手封掉了那些通往真相的路。
助理骆铭站在一旁,神色凝重:“沈总,关于她今天递交的资料,董事会已经收到。沈清晗要求您今晚必须给出‘控制舆论扩散’的初步方向。”
“放任下去,怕是会……”
“会怎样?”沈君泽转过头,嗓音低沉,“李雪菲会撕开沈家的脸?还是会逼我们全部跪下来承认我们错了?”
骆铭沉默。
两人僵持了一瞬,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秘书小心走进来,压低声音道:“沈总,李小姐在前台……她说,她来取她曾经留下的‘那份合同副本’。”
沈君泽眼神微凝,几秒后沉声道:“让她进来。”
门被推开。
李雪菲站在门口,一如既往地挺拔冷峻,脸上没有太多情绪,眼神却格外清明。
她走进来,没有寒暄,也没有怒火,只有一句:
“还我资料。”
沈君泽一动未动,只是站在她对面,双手抱臂,望着她的神情复杂至极。
“你拿走我父亲留下的那份调拨记录副本,只说‘以后会给我看’,现在,我要拿回来。”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你想查到底?”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我必须查。”
他缓缓摇头:“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在找我母亲和我父亲当年死去之前,最后的联系和真相。”
“你在拆沈家的台。”他的语气陡然沉下来,眼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光,“你让整个沈家陷入不安、动荡、恐慌。你知道后果吗?”
李雪菲不退:“我只知道,我母亲死得不明不白,而我父亲那年突然破产,也是从你母亲口中莫名其妙地被扣上了‘违规资金来往’的帽子。”
“我不是要毁掉沈家,我是要还我家一个真相。”
沈君泽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缓缓走向她,站定在她面前,低声却带着压迫性地说道:
“可你不能。”
“为什么?”
他低头盯着她,目光像是凝了一片锋利的冰,“因为我说你不能。”
李雪菲怔住。
那句话像一记闷棍,狠狠砸在她心头。
她后退半步,抬起头看着他,眼圈微红,却强行克制住了情绪。
“沈君泽,你知道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他一字一句,近乎咬牙切齿,“你要查的那个真相,牵扯的不只是我母亲,不只是董事会,甚至包括我自己。”
他第一次承认,自己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你查到了最后,只会把我也拖进去。”
“所以你就要我别查了?”她声音发颤,“你现在有权,你有资源,你有沈家撑腰,所以你就能说——我不能?”
“是。”他没有回避,“因为我不能看着你,死在这场烂泥里。”
李雪菲怔怔地看着他,眼泪终于溢出眼眶。
“你以为你是在救我?”
“可你是在毁我。”
“我不是你的人了,沈君泽。”她哽咽着说,“我已经不在沈家的庇护圈里了,你凭什么说我能查,或者不能查?”
“我以为你变了。”她退后一步,手死死攥着,“可你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把我重新圈起来。”
她说完,转身欲走。
“雪菲。”他忽然喊住她。
“你说过,信我一次。”
她停在门边,没回头。
“你那时候也说过,陪我查。”
她终于转身,语气近乎悲凉地笑了一声:“你陪我查的方式,就是封我系统,断我项目,压我团队?”
“你说你怕我出事,所以要设局保护我——可你从没问过我,我要的是‘被保护’,还是‘被尊重’。”
“你一直没变。”
“你只是……更会说了。”
她说完这句,转身走出办公室,再没有回头。
沈君泽站在原地,良久没有动。
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像是看着一道命运亲手划下的鸿沟。
他知道,她今天来,不是为了取什么副本。
她只是想听他一句——“你可以”。
可他,亲手将那句“你不能”扔了出去,像把最后一道门关死。
他不愿她受伤,却不知道,这样的“保护”,才是真正的深渊。
当天傍晚,李雪菲正式向舆论渠道发出《关于沈父病逝财务记录失真之声明》,并将部分录音与文件资料打包提交工商机构备案。
她不再等待,也不再隐忍。
同时,雪菲科技对外宣布:
“与沈氏集团正式解除所有合作关系,未来所有财务与数据皆为独立运营,概不与任何不具透明审查机制的资本方进行联合。”
这一举动再次引爆财经圈。
而深夜,沈君泽独自坐在沈宅阳台,点了一支烟,一言不发地看着那封公开声明。
风吹过时,他喃喃低语:
“我说你不能……可你偏偏做到了。”
“可我——却再也不能靠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