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轩当然不知道赵云裳在想什么,他转过身,朝宁欣月身旁的小雪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小雪正一脸崇拜的看着刘轩,见刘轩叫她,立刻快步走到刘轩跟前。
刘轩在小雪耳边低语几句,然后朝宋国那些情绪激愤的文人摆摆手,道,“此案并未完结,大家暂且安静!”
场内众人闻言,纷纷收敛了情绪,安静下来,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刘轩。
刘轩把目光落在张峰身上,冷峻地问道:“张峰,你为何敲诈胡彪。”
张峰跪在地上,低着头,小说道:“因小人最近赌钱输了不少银两,手头拮据。又无意中得知了表嫂遇害那天,胡彪曾去过现场的消息,一时鬼迷心窍,才想出了敲诈他的主意。”
刘轩冷哼一声,继续追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胡彪去过案发现场?”
张峰咽了口唾沫,回答道:“小人……小人是听一起赌博的朋友说的。他对表嫂和胡彪之间的交易有所耳闻,小人便据此猜测胡彪肯定去过现场。”
“是吗?你这几个朋友消息挺灵通啊。”刘轩单手托腮,思考起来。
正当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刘轩身上时,小雪突然间抽出腰刀,抬手就向张峰头上砍去。这一下太过突然,张峰吃了一惊,却临危不乱,他侧身向左闪过,同时右脚跨前一步,挥掌向小雪颈中砍去,招式干净利落,又快又狠。
小雪并没有与张峰缠斗,挥出一刀后,马上后跃,接着把柳叶刀插回刀鞘之中。从她出刀到还鞘,只不过一瞬之间。
刘轩笑着说,赞道:“张峰,武艺不错啊”
张峰看了一眼刘轩身后小雪,愣了愣,躬身道:“王爷见笑了,小人只不过幼年曾习得一些粗拳。”
刘轩靠在椅子背上,双手抱胸,缓缓说道:“这哪里是什么粗拳,你分明就是个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啊。本王说王大中禽兽不如,那你就是不如禽兽!因为你不但强暴了自己的表嫂,还利用这身武艺,亲手打死了你表哥李青。”
张峰脸色一变,道:“表哥之死与我无关,王爷切莫污人清白。”
刘轩冷冷说道:“你还在嘴硬,那本王问你,是谁告诉你胡彪和王翠花交易之事的?他姓氏名谁?”见张峰不语, 刘轩接着说道:“你不说,那本王就替你说,正是李青亲口告诉你的。为了给父亲治病,王翠花答应侍奉胡彪一次,李青当然不会留在家中,大半夜他无处可去,只能去你这个表弟家中。作为一个男人,李青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这时候,男人爱喝闷酒,而且很容易喝醉,酒醉之下,李青把王翠花陪胡彪睡觉的事情告诉了你,你见李青酒醉一时半会不会醒来,就偷偷去了他家,打算胡彪走后,以此事要挟王翠花满足自己的淫欲。”
“你到王翠花家的时候,她已被王大中侮辱。你以是胡彪所为,就趁机要挟王翠花就范。王翠花不从,你便打晕了她,她颈部的淤痕,就是在这时留下的。你得逞后返回家中,李青已经酒醒,你怕他回家发现此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害了他,然后抛尸树林。”
张峰反驳道:“这只是王爷凭空想象,不能作为断案证据。”
刘轩不再理会张峰,反而朝中宋国的几名侍卫指指点点,说道:“你们几个可要小心一点,张峰想住抓你前胸掷向你家公主,趁你们慌乱之即夺取他的腰刀,接着冲到门口,踢开那黑大个,随手砍那大胡子的左臂,然后就逃出去了。”
宋国侍卫闻听刘轩所言,心下大骇,呼啦一下将赵云裳护在中间,纷纷抽出了兵刃,紧紧盯着张峰,严阵以待。而张峰心中之骇,却远甚于宋国侍卫,因为刘轩所说的,正是他片刻之前拟好的逃跑方案。经刘轩提醒,大殿门口已被众衙役堵住,他再想跑,是万万不能了。
刘轩左右看了看宋国护卫,小声嘀咕道:“这么紧张干嘛?有我在这里,还能让别人伤害到自己的女人不成?”他这话声音虽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突然间,刘轩感觉一道寒光向自己射过来,他抬起头,只见赵云裳正愤怒的看着自己,顿时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赔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刚才咱们已经签过字,你现在不是我媳妇了”
他这话一出,不仅没能缓解气氛,反而让周围的寒光更甚。那些宋国的文人书生们,一个个用愤怒的目光瞪着他,每个人的双眼都仿佛化作了锋利的箭矢,狠狠地刺向他。刘轩意识到他又说错了话,已经触犯了众怒,连忙收起笑容,正色道:“诸位莫怪,本王一时口误,还望海涵。”
为了缓解尴尬,刘轩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道:“张峰,那天晚上李青去你家喝酒,本王若想找到证人,却也不难。你现在招认,本王可以让人给你个痛快,以后说,大汉和大宋的刑罚你得都体会一遍。”
张峰心里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他惨笑一声,道:“王爷真是断案如神,我是强暴了表嫂,表哥也是我杀的,作案经过和王爷推测的一模一样。”
刘轩点点头,看向文再演,问道:“文大人,这案子可以结了吗?”文再演连连说道:“可以,可以了,下官立刻让人给凶犯张峰录笔供”。一个宋国官员,在汉国的王爷面前自称下官,这是很不正常的,只是文再演自己并没发觉。
刘轩语重心长地说道:“人命关天,审案可不能儿戏啊,更不能为了政绩,草菅人命。”
文再演擦擦脑门的汗水,连连应道:“是!是!下官谨记”。他没敢看赵云裳,估计本国的这位公主,脸色也不会好看,这次不光是他丢人,大宋国的脸面也丢了,他这个知府肯定是做到头了。
汪太冲上前跪倒,口中言道:“多谢晋王殿下为小民洗脱冤枉!”
刘轩点点头,见他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钦佩,情绪却颇为平静。心中暗想:“此人遇事不惊、处事不乱,倒也算是个人才。”
赵云裳突然说道:“晋王殿下,关于这个案子,我还有疑问”。刚才刘轩给他的那张纸上,写了王大中三个字,然后又歪歪扭扭的添上几笔,后面写上了配合两个字,赵云裳一下子猜出了血书被更改过,却是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当刘轩宣布凶犯的名字时,赵云裳和大家一样是非常震惊的,不过她天资聪颖,很快就找到了刘轩推理的漏洞。
刘轩侧头看向赵云裳,问道:“公主还有什么疑问?”,
赵云裳清声说道:“殿下说王翠花被王大中强、强……后割腕自杀,临死前写下血书,然后王大中更改了血书嫁祸别人,那张峰到王翠花家时,王翠花肯定已经死了,张峰又如何打晕王翠花后施暴?另外血书最后一个弓字又是什么意思?殿下也没有给解答。”
在场的人都被刘轩惊人的推理能力所折服,完全没想到这点,经赵云裳一说,均在心中暗想:“对呀!我怎么没想到,长平公主,不愧是宋国第一才女。”
刘轩似笑非笑的看着赵云裳,问道:“我告诉你,你能不能把面纱摘了?”
不待赵云裳回答,宋国的一名书生怒便越众而出,斥道:“晋王好生无礼!”
刘轩侧头看着这名眉清目秀的白面书生,问道:“你是谁?”
那人回答道:“我乃大宋朝今年的文科状元岑鹏举。”
刘轩点点头,道:“关于长平公主容貌的诗词,在宋国比比皆是,皆称赞公主美若天仙,我记得你好像也写过几首,如果大家都没见过她的真容,这些诗是怎么来的?今日她带着面纱而来,是要羞辱本王,还是那些诗词夸大其词,你们公主的相貌那个、那个……嘿嘿。”
“你!你……”岑鹏举被刘轩噎了回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赵云裳朝宋国的文人们摆摆手,轻声说道:“只要晋王殿下说出原因,我可以摘下面纱!”
“好!公主爽快!”,刘轩点点头,说道:“王大中对姐姐犯下恶行后,就匆忙逃离,此时,王翠花还没写血书。没多久,张峰就来了,他先打晕了王翠花,然后施暴离开。王翠花转醒后,想到一晚先后被亲弟弟和表小叔子凌辱,羞愤之下割腕自杀,临死前,她在褥子上写下了两个畜生的名字,可还没写完就死了,大家想想,弓字后面加个长念什么?是不是张峰的张字?”
“而王大中走到半路,想起给父亲治病的银子没拿,就返回了王翠花家,这时王翠花已自杀而亡,王大中看到姐姐写的血书,本想毁掉,突然间灵机一动,便模仿姐姐的笔迹,添了几笔,嫁祸给了情敌汪太冲。人们王翠花的尸体时,她身上盖着一条被单。公主请想想,一个一心求死,连亵衣亵裤都顾不得穿的人,怎么会在临死前给自己规规矩矩的盖上被单遮羞?这分明是王大中盖的,那是他仅存的一丝人性……”
刘轩说完,靠在椅子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公主如若不相信,可以审问王大中和张峰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