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刘轩让冬宁和婉儿回房休息。他把丁武叫到了厅堂,沉声问道:“那三人是怎么回事?”
丁武恭敬地回答道:“回王爷,那三人是张麻子的手下,奉命在北大街收取所谓的‘月供’。那张麻子乃是北城的一个恶霸,仗着自己是晋州张氏的旁支,在地方上横行霸道。知府程大人虽然知道张麻子的行径,也拿他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是严令他不得伤人,并规定他只能在北城收取月供。为了安抚商户,程大人还降低了北城商户的税率。”
刘轩闻言,眉头微皱,心中对这位程知府的做法颇不以为然。他轻轻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个程达安倒是会和稀泥。”
丁武问道:“王爷,那三个人怎么处置?”
“先关着吧。”刘轩沉吟了片刻,道:“暗中查一下,张麻子还有没有其他的恶行。”
“是,王爷!”丁武领命而去。
“张家旁支……”刘轩靠在椅子背上,轻轻念叨着这几个字,默默思索起来。片刻之后,他收敛心神,唤来下人,让人找来了张乾浩、罗飞和邵春来三人,说道:“带十名士兵,随我去一趟兵营。”
晋北辖内,共有两万三千名守军,其中镇北关的两万边防兵,指挥权在晋州总兵手里,直接听命于朝廷,刘轩无权调动。
刘轩能指挥的,是晋北的三千府地方兵,最高军官是名参将,下设三名游击。这三千人,有两千驻守在晋北城,另外一千人,分别驻守在晋北的各个县城。
晋北兵营,在主城的东北部。刘轩等人先到了骑兵营。
当他们接近骑兵营时,一名年轻的士兵站在岗台上,远远地朝着他们喊道:“军营重地,不得靠近!”这声音虽然响亮,但却透露出一种莫名的松散与随意。
张乾浩闻言,不禁皱了皱眉。他们一行人如此明显地骑马带着兵刃前来,守营的士兵竟然没有丝毫的紧张或防范意识。更令他感到诧异的是,那名貌似头头的士兵,竟然还悠闲地坐在营地门口喝茶晒太阳,茶桌就这么大喇喇地摆在显眼的位置。
一行人催马来到营寨前,张乾浩朗声通报:“晋王视察。”
“晋王?”那几名士兵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们并不确定眼前这几人的身份。但其中一名头头模样的士兵,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说道:“容我去禀告上级……”
刘轩并未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掏出了腰牌,在阳光下晃了晃,那腰牌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以及“晋王”二字,清晰可辨。守门士兵看得真切,立刻明白了眼前之人的真实身份,连忙收起茶桌。
“晋王驾到,还不快打开营门!”守门头目高声喊道,同时心中暗自懊恼,后悔不该在营寨门口喝茶。
刘轩等人走进军营,却发现营地内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到士兵的身影。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向那头目问道:“这里谁负责?人呢?”
守门头目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张、张将军、可能、可能在午、午休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对自己的回答也感到不满。
“申时都过了,还在午休?你们平时几点训练?”刘轩知道这个张将军叫张书源,昨日喝接风酒时他也在场,因为是个大胖子,刘轩印象比较深刻。
那头目低着头,小声说道:“我们平时下午不训练。”
刘轩脸色难看。他没想到,晋北兵营的士兵竟然如此懈怠,连基本的训练都无法保证。这样一支没有严格训练的军队,如何能保护百姓和国家的。他命令道。“带我们去张书源的营房。”
“是,王爷!”那头目不敢有丝毫违抗,连忙领着刘轩等人前往张书源的营房。
“嘻嘻,将军,我在这儿呢,你找得到吗?”
“让我摸到,你们就知道本将军的厉害了。”
营房里,传出男女嬉笑的声音。
刘轩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一脚便踹开了营房的房门。门内的景象让他气愤不已:张书源光着膀子,眼前系着一条黑布条,正在房间里摸索着。而房间的四个角落,四名几近全裸的女子正笑嘻嘻地游走躲避,这场景简直是对军纪的极大嘲讽。
四名女子见到突然闯入一群男人,吓得尖叫着蹲了下去,用手臂紧紧护住自己的身体。张书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他猛地扯掉眼前的黑布,当看到刘轩怒气冲冲地站在面前时,吓得脸色煞白,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末将参见王爷!”
“绑起来。”随着刘轩一声怒喝,两门王府的亲兵上前把张书源按倒在地,将他五花大绑。
“末将知罪,请王爷看在家叔的份上……”张书源连声求饶。
“让他住嘴。”刘轩甩手走出了营房。只听背后“荷荷”几声,亲兵在张书源嘴里塞上了东西。
刘轩叹了口气,如果有外敌入侵,指望这样的将领带兵御敌,简直就是笑话。
“去步兵营看看吧。”刘轩心中对晋北守军已不抱什么希望。最精锐的骑兵营尚且如此,步兵营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罗飞等人随着刘轩跨上战马,朝着步兵营的方向疾驰而去。两营只有十几里的路程。一行人骑马而行,转瞬之间便抵达了步兵营的驻地。
“杀!杀!杀!”一阵阵激昂的喊杀声从步兵营深处传来。刘轩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显然里面的兵士正在操练。
“来人下马。”二十名兵士,手拿长枪,将刘轩等人围在中间。
“还不错!”刘轩心中暗赞,率先下了战马,从怀里拿出腰牌递给为首的高个子士兵。
那名士兵接过腰牌,仔细看了看,脸上肃然,恭恭敬敬的把腰牌还给刘轩,拱手道:“参见王爷,属下甲胄在身,不便行大礼,还请恕罪”
“无妨。”刘轩笑了笑,道:“带我去里面看看。”
那高个子兵士面露难色,拱手说道:“请王爷稍等,吴将军有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兵营。”说罢,高个子回过头,让手下回营禀告。
“大胆!你不知道这是晋王殿下?”邵春来喝道。
“军令不可违,在下奉命行事,还请将军恕罪。”高个子低着头,微微弓着身子,语气却很坚决。
“你叫什么名字,在军中担任何职?”刘轩盯着高个子问道。
高个子回答道:“小人陈正先,现任十夫长。”
正说着,步兵营游击吴铁柱闻讯赶了过来,见到刘轩,连忙拜倒:“吴铁柱参见王爷!”
“无需多礼。”刘轩抬眼望去,这个吴铁柱和他的名字严重不符啊,不但瘦小枯干,还细皮嫩肉的,丝毫不像一个武将。
“带我进去看看。”刘轩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指着陈正先道:“你也跟着。”
“是!”陈正先挺直了身子,虽然感觉可能受到晋王责罚,可并不认为严格遵守军令有什么过错。
“王爷,是属于规定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军营,此事与陈正先无关,请王爷不要责罚于他。”吴铁柱说道。
“谁说我要责罚他了?”刘轩边走边说道。
演练场内,士兵们分成几波正在训练,有练习射箭的,有捉对厮杀练习格斗的,还有练习体力的,好不热闹。和骑兵营的训练场的冷冷清清,简直是天壤之别。
刘轩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吴铁柱,问道:“昨日我来晋北,为何没见你去迎接?”
吴铁柱恭敬答道:“回王爷,属下官小职卑,没有资格去迎接王爷。”
刘轩又问道:“你手下有多少军士?”
吴铁柱答道:“五百名弓箭手,一千盾刀兵,共计一千五百人。”
两人交谈间,一匹快马向这边飞驰而来。马上之人看到刘轩,远远就勒住了马缰,飞身而下,快步走近,躬身道:“耿光齐不知王爷来巡营,迎接来迟,还请恕罪。”
“如果我提前通知你,哪能看到今天的好戏?”刘轩冷冷的说道:“你手下人很厉害啊,堂堂骑兵营游击,居然大白天的把妓女带到兵营。”
耿光齐脸色苍白,汗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刘轩面色肃然,沉声说道:“晋北兵这个状态,如有北蛮入侵或是流寇来袭,有什么能力来保卫百姓?”
耿光齐尚未答话,吴铁柱站出来说道:“王爷不可因张书源一人,就轻看了整个晋北的军人。”
刘轩转过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吴铁柱,道:“你胆子倒是不小,我和耿将军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属下冲撞王爷,自该受罚。可为了晋北三千守军的荣耀,属下不得不和王爷解释。”吴铁柱低着头说道。
“王爷!”耿光齐瞪了吴铁柱一眼,上前道:“吴游击性格耿直,却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将领,无意中冒犯王爷,作为他的上司,属于有教导失职之责,愿意代他受罚。”
刘轩觉得有点意思,晋北兵的军官,倒都挺喜欢维护自己的手下。
刘轩问道:“你说吴铁柱是出色的将领,他有何本事?”
耿光齐说道:“吴游击武艺超群,箭法更是百发百中、冠绝三军。”
“巧了!本王的家将中正好也有人擅长射箭。”刘轩指了指邵春来,接着说道:“就让他们比试一下如何?”
“全凭王爷吩咐。”耿光齐见刘轩这么说了,当然不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