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是大汉最富裕的城市之一,本来在长江北岸,完全归大汉朝管辖。几十年前的一次洪水,长江的入海口冲出几条支流,把金陵最南边的四个镇和北面隔开了。于是汉贞帝(文帝的父亲)在女儿永嘉公主出嫁时,把南面的四镇作为陪嫁送给了宋国。
宋国在获得这片土地后,将其与本国的一些村镇合并,逐渐发展出了一个新的金陵城。为了区分这两个同名城市,当地百姓分别将它们称为南金陵和北金陵。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南北金陵地区已经成了宋汉两国最大的对外贸易区,因为两国交好,当地的官员对民众越江去对面的国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跨国婚姻比比皆是。
刘轩一行人在签文书的前一天抵达了金陵城。原本他们可以提前几日到达,但丁坤算好日期后,特意和刘轩商量,延长了在驿馆的休息时间,表面上是想让晋王夫妻旅途更舒适一些,实则是不想让“傻王爷”和那些文人们见面。
大汉国的行政区划分,从大到小依次是州、府、县、乡(镇)、村。和刘轩认知中的两汉差不多,但相当于省长级别的一州最大的官员,却称作巡抚,相当于市的府内最高长官叫知府,这点又有些类似明清。
早已得到消息的金陵知府郑安、同知王东组和通判高启平,率领着一众官员前来迎接。他们面带恭敬之色,整齐地排列在道路两旁,准备为这位远道而来的亲王殿下接风洗尘。
一番寒暄之后,在郑安的引领下,刘轩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踏入了金陵城。刚踏入城门不久,一阵急切的呼喊声便传入了马车之中——“冤枉啊!民女有冤,恳请钦差大老爷为民女做主!”
刘轩闻言,不禁挑眉,心中暗自疑惑:“拦路喊冤?这金陵城内竟有如此大胆之人?”他掀开车帘,向外探去。只见几名兵丁正粗鲁地架着一个年轻女子,试图将她拖离人群,同时口中还呵斥着:“快走快走,若是冲撞了晋王殿下的大驾,你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刘轩见状,立刻跳下马车,沉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郑安急忙跑过来,恭敬地回答道:“回殿下,此妇人不过是一介刁民,大可不必理会她。”说着,汗水沿着他肥胖的脸庞滑落。郑安心中既怒又怕,暗自埋怨高启平办事不力,生怕此事会惹恼了晋王,从而影响自己的仕途。
刘轩听后,面色凝重地说:“带她过来。”
郑安见刘轩态度坚决,心中一凛,连忙对手下喊道:“快把那位民妇带过来!”
那妇人听闻眼前青年竟亲王,心中登时升起了一丝希望,被带到刘轩面前后,立刻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哭诉道:“晋王殿下,我夫君是冤枉的啊!他根本没有杀人,求王爷为我做主!”她的额头因不断磕头而鲜血淋漓,但她仍坚持为夫君喊冤。
郑安在一旁怒不可遏,大声斥责道:“大胆民妇!你丈夫谋财害命,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你还在这里无理取闹,小心……”
刘轩抬起手,打断了郑安的话,坚定地说:“把她带到府衙去,本王要亲自审理一下。”
郑安无奈,只得躬身遵命:“微臣遵命!”
宁欣月坐在马车里,外面说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焦急万分,甚至有一股想冲出去掐死刘轩的冲动。暗想:“为民伸冤可以,你审什么案啊?你会审案?礼部侍郎丁坤就在旁边,让他审岂不是更好?”
金陵府府衙外,人头攒动,将整个府衙围了个水泄不通。百姓们纷纷奔走相告,晋王即将重审丁中举杀人一案。他们之中,不乏对重审充满好奇与期待之人,但更多的人则是抱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想看这个妄想娶南宋第一美人兼才女的傻子晋王出丑。
消息之所以传这么快,和一些读书人推波助澜有很大的关系,在这些人不愿看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即便这坨“牛粪”是他们自家的“产物”,而“鲜花”则属于别家。这种心理矛盾与不平衡,使得这些读书人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牛粪”能在审案过程中大出洋相,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府衙内,刘轩端坐正中,郑安与丁坤分坐其两侧。
宁欣月独自静坐于左侧,她的出现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即便这种场合下,也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那些在场的文人才子们,目光不时地偷偷瞟向晋王妃,心中暗自不平。原来牛粪上面,已经插了一朵漂亮的鲜花。这些人悄悄交头接耳,感叹命运不公,为何如此美貌的女子竟然嫁给了一个傻子,而非自己,看来出身真的太重要了。
牛粪,不对,是刘轩自然不知他已被怀璧其罪,学着前世电视剧里看来的情节,问道:“下面跪者何人?”
喊冤女子跪在地上,低头答道 “民女窦秀娥。”
“窦秀娥?”刘轩一听这名字,就感觉她有莫大冤屈,接着问道:“你有何冤屈?”
窦秀娥道:“民女为夫伸冤,他没有杀人,请王爷明察”
刘轩猛然用惊堂木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把案宗给本王呈上来”。这一下太过突然,不但旁边的丁坤和郑安打了个激灵,连看热闹的民众都被给吓了一跳。
“果然是个……”一个白面书生刚一开口,就被旁边的同伴捂住了嘴巴。
同知王东组闻言,连忙把案宗递到刘轩跟前,刘轩接过,仔细的看了起来。
那名白面书生再次对身旁同伴小声嘀咕道:“他居然识字?”。他那同伴一惊,连忙对白面书生使了眼色。可惜刘轩已经听到,循声向两人望了过来,直把两人吓的脸色煞白,不敢再言语。
刘轩不再理会,低下头继续浏览着卷宗。原来,窦秀娥的丈夫丁中举乃是本地一名秀才,喜欢和一些文人们饮酒作诗。一次酒后,另一名秀才周大川取笑丁中举家贫,光吃别人,自己从不请客。丁中举恼羞成怒,便说自己曾杀死过一个过路的富商,现在家财万贯,当时大家认为丁中举酒后吹牛,哈哈一笑,都没当做一回事。
可后来周大川越想越怕,就到官府揭发丁中举杀人。杀人可是大案,王东组立刻遣人将丁中举抓捕,并传来了当时一起喝酒的几个人。几个人都记得丁中举说过杀人的事情,丁中举开始不承认,在一顿拷打之后方才招供,并说把尸体扔到了城北的一口枯井内。
王东组立刻前往那口枯井,果然找到了一具尸体。尸体已经完全腐烂,不过死者镶有两颗金牙,以此为线索,查到了此人乃是江宁县的一名珠宝商王富贵,三年前携带一些玉器,带着家丁王福去宋国做生意,从此杳无音信。王富贵家里报案后,官方断定是王福杀死东家后携宝潜逃,已经悬赏捉拿王富,可一直没有任何线索。
王东组又派人前往丁中举家中搜查,果然在其妻腰间找到一枚玉佩,经辨认,正是王富贵之物。至此,此案告破。郑安已经上报刑部,准备把丁中举秋后问斩。
刘轩看完之后,合了上案宗,目光落在负责审理此案的王东组身上,问道:“王大人,死者携带一批玉器前往宋国做生意,为何只找到了一枚玉佩?就没找到别的东西吗?”
王东组答道:“没有,下官也奇怪,当时把丁中举家中都翻遍了,仍是没有找到。后来不管怎么拷问,丁中举也没有说出玉器藏的下落,一会儿说这里,一会说那里,反正都不对,想是已经被他挥霍掉了。”
刘轩点点头,看向窦秀娥,问道:“窦氏,这枚玉佩从何而来?”
窦秀娥回答道:“是官人在一次吃酒回来的路上拾到的,民女怕被别人看到,一直戴在腰间”
刘轩轻轻把玩着玉佩,接着问道:“一直贴身佩戴?不曾为旁人见到?”
窦秀娥点点头,肯定地答道:“是”
刘轩又问道:“你和丁中举成婚多久了?婚后你们可曾邀请好友来家饮酒,都邀请了谁?”
窦秀娥道:“民女与相公成婚两年,因家中贫寒,我相公只宴请过一次好友”说道这里,她思索了一下,接着道:“当时请了周秀才、李秀才、王秀才,还有一个人民女记不清了”
刘轩点点头,道:“你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窦秀娥依言抬起了头,刘轩仔细端详了一番,赞道:“不错,你很美!”。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的表情瞬间变得丰富多彩。有人感到吃惊,有人露出失望的神色,还有人显得愤怒不已,但更多的是对刘轩的鄙夷。坐在一旁的宁欣月更是羞愤交加,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以躲避这尴尬而难堪的场面。
刘轩并没注意旁人看他的眼神,转头向王东组吩咐道:“王大人,派人把本案的疑犯、证人以及苦主的家属都传上了。”
王东组连忙答应:“微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