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肠痧是什么?”老夫人刚刚醒来,自己的事情尚且顾不过来。
臧太医简单解释:“一种痧症,也有人说是胃中邪气汇集,又叫盘肠痧。患病者心腹绞切大痛,或如板硬,或如绳转,或如筋吊,或如锥刺,或如刀刮,痛极难忍。即便是轻者亦微微绞痛,胀闷非常。”
之后,他补充了一句:“看三公子这个情况,应该是严重者。”
“他会疼多久?”周执礼问道。
“如三公子这个情况,已经不是疼多久的问题,可能会死。”
周家人如临大敌,疼得死去活来的周聿齐也慌了。
“臧太医,我不想死……”
“是啊臧太医,求您救救我三弟……”周聿治此时也没有了医道天才的自负,毕竟他对这种病症一无所知。
臧太医点头:“老夫自然会尽力……”
他很是快速地开好了散痧汤,又让周家人在里面加了山豆根、茜草、金银花和山楂之类的药,给周聿齐服下。
另外,又给他开了不少其他汤药。
“臧太医,他这个病到底因何而起,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比如中毒?”
周聿治还挺聪明,一次性就说对了。
不过臧太医并没有承认,而是按照绞肠痧的成因解释:“跟平时的习惯有关,也可能是急怒之下,容易爆发。”
周沁竹心疼地说道:“三哥只有今日在玄帝观的时候才发过怒,而且受到了侮辱,我相信按照他的性格,一定会放在心里一直琢磨……”
众人也都觉得就是这个道理,这一切都怪顾软词。
‘“要不是那个绝情的东西,今日三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刺激。”周聿修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臧太医对此置若罔闻,鼻观口,口观心。
周执礼不想让外人看笑话,赶紧让他们闭嘴。
临走的时候,臧太医特意交代,他这个病,很有可能会疼上一天一夜。
“妇人生子的时候有多痛,他就有多痛……”
说完这些话,臧太医掩藏了内心的幸灾乐祸离开。
身为太医,他有朝廷给的职责。
作为顾软词的师兄,他自然也会保护自己的师妹,反正周聿齐也死不掉。
为了不影响老夫人休息,周聿齐被安置在了他自己的院子。
他喊疼的哀嚎,最终还是传出了院子,几乎整个侯府的人都能听到。
周执礼心都要被煮熟了一般,一边是没有办法下床的老娘,一边是疼得死去活来的幺儿。
“父亲,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三弟嗓子已经破了,力气也都没有了,浑身都是汗,眼看着都要昏过去了,结果又被疼醒了,我看着都觉得实在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痛苦。”
周聿修心疼自己的弟弟,却无能为力。
“臧太医说过了,这个病疼起来就是如此……”周执礼好像是老了好几岁。
今日看到了叶和笙的灵位,让他想起了当年不少事。
“父亲,三弟都疼成这样了,我们不该想想办法么?”周聿修又着急地说了一句。
一旁的叶兰欣赶紧说道:“聿修,你父亲怎么会不着急,可是就连臧太医都来过了,药也是开了一大堆,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如今小医仙下落不明,就连你祖母的病都没有着落,只能委屈聿齐了……”
周聿修还想说什么,周执礼脸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臧太医说过了,妇人生子的时候多痛,他才有多痛,当年叶氏生老三的时候,足足生了两天一夜才生下来,一直都在忍受这种程度的痛苦,怎么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忍,老三就不能?”
叶兰欣紧张的没有说话,今日的事,是不是让周执礼想起了姐姐的好?
周聿修却脱口而出:“那怎么能一样,祖母说过,生三弟的时候,叶氏已经有经验了,即便是真的生了两天一夜,也不会那样疼了……若不是她一直喊,说不定省些力气,早就生出来了,怎么会让大家跟着担心。三弟这次不一样,他是实打实的疼。”
他说的并没有迟疑,毕竟这些年他对于老夫人的话,最是相信。
周执礼听了之后,最终还是选择默认。
母亲说的话,自己不能反驳。
一直到了晚上,周聿齐还在那里惨叫,只不过他已经没有办法发出太大的声音,嗓子早就废了。
周沁竹一开始还在他身边安慰,后来周聿齐实在是疼得心烦,失去理智朝着她扔了一个药碗,她才哭哭啼啼跑了出去。
伺候周聿齐的下人都觉得倒霉,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他换药,说不定还会被他胡乱打一痛。
臧太医说过了,那几种药都可以试一试,毕竟绞肠痧治疗起来就是很麻烦,也是真的有生命危险。
老夫人那边也是彻夜无眠,没有小医仙的踪迹,她的病情已经恶化,如今最小的孙子还要承受妇人生子的痛苦。
“实在不行,你们把他打晕,莫要让他疼成这样……”老夫人也是眼泪汪汪。
周执礼熬得已经不行,却还是保持了理智。
“不行,臧太医说,若是把他打晕,病情恶化我们未必知道,聿齐说不定就在昏迷的时候直接死了。”
“作孽哦,当年的一切都怪我这个老太婆,要报应就报应在我一个人身上好了,怎么会落到我孙子头上?”
老夫人的话,让周执礼心中咯噔一下。
“母亲,快别这样说!”
他赶紧制止,可是老夫人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你不用骗我了,今日我昏昏沉沉的时候,听到聿齐他们愤愤不平地说什么既然死了为什么故弄玄虚,还特意叫了全家过去羞辱,是不是叶氏已经不在了?”
周执礼知道瞒不住,只能点了点头。
老夫人闭上眼睛,任由眼泪顺着老脸滑下。
“叶氏,若是你有怨,就来找我,何苦要折腾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个儿子可是你豁出半条命才保下的,如今你要把他这半条命拿回去不成?”
寿国公府,弄春刚刚跟顾软词汇报了靖安侯府那边的动静。
知道她今日心情不好,庄和风一直都在这里陪着。
“这也是老天有眼,他今日刚刚说了,也没有求着和笙生下他,他自己就尝到了生子之痛……”
庄和风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顾软词做的。
顾软词轻轻依偎在她怀里,语气轻柔:“母亲,当年娘亲生下这个畜生的时候,胎大难产,侯府的老夫人从头到尾都是要保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