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诗瑶瘫倒在地,吴嬷嬷和紫薇同时惊呼出声。
“小姐……”刚迈了两步,二人就被长庆的精兵横刀一挡“哼”的一声给镇住了。
元远看一眼裴诗瑶,递了个眼色给长庆,吴嬷嬷和紫薇被放了行,扑到小姐身边连扶带抬的把裴诗瑶搀扶起来。
待裴诗瑶喝了几口紫薇送到嘴边的茶慢慢缓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正坐在赏秋阁后院内堂的地上。殿下坐在迎门的座位上,正目光冷寂的盯着她。
房中除了吴嬷嬷和紫薇,只有方有能、长庆和长喜。
见她醒过来了,元远看着她开了口,话却是对着方有能,
“方有能,这个东西从哪里找到的?”
“回殿下,在裴侧妃乳母吴嬷嬷房中衣橱底板下,找到此物。”方有能低声回话。
元远扫一眼吴嬷嬷,冷声道:
“方有能,你可知这是何物?”
“回殿下,此物乃滇南出产的乾坤迷情散。无色无味,单用难查,同食催情。久用成瘾,直至殒命。”
裴诗瑶、吴嬷嬷听着,神情越来越恐惧,脸色越来越苍白,不待方有能说完,吴嬷嬷也已经瘫在地上。
“方有能,在王府私藏此类物事,该当如何处置?”
“回殿下,此等物事,历来被列为皇家、官家禁忌。
私藏禁忌之物乃重罪!轻则杖刑三十到一百,重则杖毙!”
元远看向裴诗瑶和吴嬷嬷,裴诗瑶惊的目瞪口呆,吴嬷嬷更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忙不迭的叩头告罪,
“殿下饶命,老奴知罪,老奴甘愿受罚!
只是小姐远嫁王府身边无亲无故,还望殿下念及侧妃远离母家故旧无依,留老奴一条贱命陪在小姐身边吧!”
“侧妃以为,本王该如何处罚你的人?”元远一扫以往对人的平易温和,面色冷峻、目光更是冷寂,
“她是你的奴婢,没有你的指令她能否擅自行事?
或者裴侧妃若能自证清白,本王只罚你治下无方?
裴诗瑶嘴唇上下打着颤说不出话,眼泪汪汪的看着元远,不住的摇头努力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无辜,可眼底的恐惧躲不过元远探底的目光。
见裴诗瑶强装无辜咬死不发一言,元远并不在意她的答案,转向吴嬷嬷,
“念在你一把年纪,本王也给你个机会,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殿下恕罪,殿下明察,这匣子里的东西是老奴所有,与侧妃没有关系,老奴保留此物,侧妃……她毫不知情。”吴嬷嬷审时度势,似已经看清了形势,一副大义凛然要扛下所有。
“是吗?侧妃毫不知情!本王可以提醒一下侧妃,
本王孤陋寡闻,想请教一下裴侧妃,那晚你是如何将这个东西用在本王身上的?”
见殿下一语道破,显然没有遮掩不堪的想法,便知殿下今日是要动真格的,求生欲极强的吴嬷嬷,此时只有一个劲的叩头求饶命。
元远被吴嬷嬷的叩头声和告饶声扰的不厌其烦,以手揉揉太阳穴看一眼长庆和长喜,二人同声呵止吴嬷嬷,
“住口,休再聒噪,否则罪加一等!”
吴嬷嬷慌的住了口,脑门却已磕的一片青紫,血水和着冷汗顺着脑门、脸颊流下道道血痕……
裴诗瑶和紫薇在一旁看的触目惊心,紫薇从来胆小,此时一个岔气没上来,身子一软仰倒在地上。
房内顿时安静不少,元远看着裴诗瑶,指指桌上的匣子对她道:
“本王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裴侧妃,在本王的宅院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既然吴嬷嬷说是她一人所为,她是你的乳母,她做的事侧妃当真毫不知情?”
裴诗瑶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今日事情败露虽早有预见,只是当初所想的结果终还是没有当下这般真实可怕。看看自己左右的吴嬷嬷和紫薇,当下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看着坐在上面冷脸看着自己的殿下,裴诗瑶终于明白了:
“再善良的男人,如果你不在他心里,看你的目光也是冷的;
再心软的男人,如果心里没有你,对你的那面也是硬的!”
思及此,裴诗瑶求怜惜的心化作求生的欲望,从小到大她懂得的道理中,最有价值的便是:
一则要留得青山在,才能有将来!
二则是,绝境求生,唯有置之死地!
如今审时度势,她决定是到了要先置之死地,才能留住青山了!
“殿下,诗瑶知道错了!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还请殿下饶过吴嬷嬷吧!
她不过是为了配合我才犯的错,要打要罚,诗瑶都认!”
裴诗瑶忽然直起身,脸上表情依然期期艾艾,还带着两眼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边哭边求告:
“诗瑶如今谁也不怪,要怪就怪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因为思慕殿下,爱而不得就心生妄念,以为可以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挽回殿下的心!
殿下即便不喜欢诗瑶,也请殿下念在诗瑶是对殿下的一片痴心犯下的错,饶了吴嬷嬷吧!
诗瑶一定闭门思过、痛改前非,哪怕殿下不能饶恕诗瑶之过,诗瑶即便孤独终老也是自作自受!
一切责罚,诗瑶都认!”
元远看着裴诗瑶的瞬间变脸,真是感觉比看戏都精彩,若不是早已看清楚她的为人,这哭的梨花带雨、可怜兮兮告罪求饶的样子,自己还真又要被她骗了,如今却只当看她表演,
“裴侧妃,如你所说,你所做一切错不在你,反是因本王冷落你之错在先了?本王今日发现,你们主仆这颠倒黑白的戏码还真是精彩。
如今境地,究竟因何而起?你干的那些事当真以为本王不知?还是你以为做过的那些事,看似没有证据本王就不能办你?”
裴诗瑶心底一惊,猛抬头看着元远,发现他双眼已泛红光,身体向她探过来正怒目瞪着自己。裴诗瑶想说什么,张了张口终是因恐惧没能发出声音。
“本王倒想问问侧妃你,如此不堪的东西你用在本王身上,竟然能口口声声说是因为爱慕?你连本王都敢摆弄,你的眼里还有谁?”
元远越说越气,
“若要本王轻饶你,那就老实交待,先说说这东西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这等物事,自然是非常人所能得!”裴诗瑶见殿下必要刨根问底,心底虽还有慌乱,但马上垂下眼帘寻找合适的答案,
“只是妾当日曾答应赠药之人保密,自然不能透露。殿下若要惩戒,诗瑶认罚!即便殿下一纸休书将妾遣回尚书府,诗瑶也无话可说!”
“裴诗瑶,你以为你不说,本王就查不出来吗?
仅凭当下这一个东西,你之所求必能如愿!
只是事到如今,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一纸休书便可全身而退,妄想就能抵消之前的所作所为了吧?
当初你既得了陛下赐婚入我王府,到了时候本王自然也会送你一个御赐归家!”
裴诗瑶被元远的话惊的心底一颤,但随之从殿下的话音里似听出了他的不甘。
元远此时发现,论到家宅后院的学问自己还真是懵懂的很,原以为自己是王府的定海神针,却怎知多了一个裴诗瑶,自己竟是那个被摆弄的人!
“吴嬷嬷,私藏禁忌之物,杖责五十大板!
侧妃裴诗瑶,私藏使用禁物,禁足一年!赏秋阁思过,每日抄写《心经》十遍,不得出赏秋阁半步!”
元远说罢,任由裴诗瑶做出一副伤心欲绝、弱不禁风的可怜相也再不看她一眼,大步流星而去。
裴诗瑶面露生无可恋之色,心底却在暗笑:
只要殿下不打发她回尚书府,她就不会被爹爹抛弃;
只要她对尚书府还有价值,她就有机会再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