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柳云,不是个省油灯!
柳云本是楚王府内院值茶一等侍女,因容貌秀丽,颇有几分似若筠,楚王与王妃大婚后被内院总管调到厨房。虽还是一等侍女任用,可日常工作却是繁杂了许多,尤其是厨房的油烟气,令自诩花容月貌的柳云无法接受!
柳云不安分,本就有借姿色飞上枝头的想法。可殿下成亲前接掌封郡安置驻军时,来到这个楚王府短暂的几个月,只是安排了简单的人事就驻守军营鲜少在王府居住,即便偶尔回王府对身边的侍女也不会抬头看一眼,故她根本没机会!
王妃入府后楚王殿下留府时间渐多,但原来应该是优势的资本却成了破碎梦想的因由,还因此被换了使用,心高气傲的柳云怎能甘心!
王妃入府的一段时间里,柳云都以为自己没机会了,可善于察言观色的她慢慢发现:
楚王殿下与王妃虽感情甚笃,王妃理府持家也大气能干、游刃有余,然王妃却是个事事追求完美之人,府中事务错综复杂难得清闲!
王妃还是个医道高手,自他们成亲半年多殿下出征受了伤,王妃便有意为王军医护做些改良,一忙就是大半年!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柳云虽不知王妃学医的渊源是自小体弱多病,但在厨房做工再加刻意观察,逐渐发现:
王妃的身体本不强健!如此忙碌的节奏,体力终是跟不上!
尤其是殿下与王妃大婚一年后才入府的裴侧妃,听说本是陛下愣塞给殿下的,殿下为了怕王妃退婚还曾抗旨不要她!可她来了不还是轻轻松松就得了殿下的宠爱,越发验证了柳云对自己分析的判断!
正值壮年的英俊楚王,让柳云心里爱慕、眼见放光!更何况若能得到殿下的青睐,一生的荣华富贵也是跑不了的,被人伺候和伺候人的感觉何其不同!
后来她发现,殿下夜间唤酒的频率高了!有酒就要有菜,所以刻意观察后柳云不动声色的主动调换到夜间当值,为的就是等待殿下夜间唤酒时,有机会近身伺候!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让她等到了机会!
所谓机会,必要天时、地利、人和!
那天真的是鬼使神差,本来因西北陇州几个小藩王争夺地盘去平乱一月有余,元远出征回营军中事务颇多,忙碌了多日也未能回府,好不容易安顿好当下紧急事务,计划回府陪若筠,结果……
当元远从军营回了楚王府便直入芳林苑,可穿过流晖堂便感觉落月居的气氛非比平常。推门进了落月居才发现,若筠的床帐低垂着,芷茹守在若筠的房间在绣花。
见殿下进屋,芷茹忙迎出来行了礼,却没敢出声问安。元远指指若筠的床,轻声询问,
“这么早就睡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回殿下,小姐没事,只是太累了,所以歇的早了些。”芷茹压低着声音回禀殿下。
“怎么回事?干什么了累成这样?”元远不解的问,
“为着那要炮制的军营重伤员口服的降炎症药丸,小姐白天亲自审了一遍药方里的药材。”芷茹把若筠一天做的事都对元远说了,
“你们怎么不劝着,这些事哪里就需要王妃亲自去做,专门负责的人呢?”
“殿下有所不知,因这次做的是第一批消炎药丸,王妃为防出错保证疗效,怕旁人没做过出了差错,费时费力不说,还浪费了药材。有些药材难得,没了不好配。”芷茹为殿下解释着原由,
“还有就是,王妃昨晚研习古籍本来睡得就晚,今天又亲力亲为才格外疲累,所以回来后,晚膳都没用就睡着了!”
元远听芷茹说完这些,不再多问,对芷茹摆摆手自己轻轻走到若筠床前,掀开床帐坐到床边,借着房间角落里的长明灯,端详着若筠沉睡的脸庞,感觉心里失落又难过。
成婚一年多,甜蜜的时光半年不到便因出征一别就是大半年。为了自己受伤,若筠开始筹措可在军中随身携带的抗伤口感染的常备药;寒冬腊月又去巡视田铺,为州郡田粮增产、商贾流通在封地上总结经验得失;还要管理王府的大小事务……
元远走出落月居,出了芳林苑,心里空落落的,也不想去赏秋阁,便吩咐长庆去厨房备了酒,回到自己的辰晖殿便喝起了闷酒!
柳云拎着食盒随着长庆来到殿下的辰晖殿,路上装作无意的跟长庆搭讪,
“长庆大人,王妃操持王府辛苦,殿下这回这么久没回府,回来了不陪王妃竟自己喝酒,也太不体贴了!”
“瞎说什么呢?殿下回来就是为了看王妃的,可王妃今日太累已经睡了!”
“哦,这样啊,奴婢多嘴了,长庆大人别见怪啊。”柳云脑瓜灵活的很,一听就明白了,殿下这是失落了!
长庆推开辰晖殿的门,柳云独自进了辰晖殿,殿里只书房点了灯,夜晚三进大殿显得格外空旷,加之光线幽暗更透出一股凄冷。
柳云见元远坐在书桌上看书,忙走过去安静的把酒菜和碗筷在书桌前的矮几上摆好,之后轻声回禀,
“殿下,酒菜已到,殿下请用!”
元远没出声,柳云偷眼看殿下,烛光下他英俊的面孔显得愈发棱角分明,鼻梁挺直,紧闭的唇角更是散发着逼人的魅力……
柳云的心突突的跳着,越来越快,她忙收拾食盒,退出了辰晖殿。
柳云回了厨房,打开食盒,里面竟还有一壶酒!
平日殿下点酒,通常一次会给殿下上两壶酒,殿下即便是有点儿喝闷酒的意思,一般喝完两壶也就不再添了!
今天,如果还按照以前的习惯,殿下很可能喝完两壶酒就休息了!
可两壶酒对殿下来说,根本算不上喝酒,更不可能喝醉……
柳云心想:只有让殿下再次点酒,自己才有可能顺理成章的再次接近殿下。只有让殿下喝到有了醉意,自己才可能有机会让殿下产生错觉……
果然,不一会儿,辰晖殿那边传话,“殿下让上酒!”
柳云拎着食盒再次进了辰晖殿,殿下正坐在矮几边低头沉思,显然是酒没了,在等酒。
柳云轻轻走到殿下身旁,强忍着呼吸,不令自己因激动加速的心跳让殿下产生警觉,这回一次上了两壶酒,还是平日不会用的“桑落酒”!
听说这个酒,劲道很大,而且据说喝酒尽量不要两种不同的酒掺着喝,否则容易醉。
酒刚放到矮几上,殿下便拿起一壶续上了酒杯。
柳云慢慢站起身,观察着殿下的表情,英俊的脸庞皱着眉,眼神凝重似乎心底压着千斤巨石……柳云忽然感觉自己很心疼,心疼英勇神武如天神的殿下,竟也有如此的不得意,孤单寂寞无人抚慰!
柳云走到旁边的灯架,拿起拨针轻轻拨弄灯芯,不露声色的将灯芯压低,火苗一点点变小,殿内光线更暗了!
她回头看殿下,他又倒上了一杯,桌上的菜几乎没有动,可酒……调灯的空隙,殿下已经要喝完刚才那一壶了!
柳云鼓起勇气,轻轻走过去,默默的拿起另外那一壶,在殿下把酒杯放在桌上时,她很自然的为殿下又斟上了一杯!
此时,柳云的心跳快的几乎要跳出胸腔,可她不打算放弃,而且也没机会逃跑了。
“若筠,你来了!”殿下在对她说话,
“你还是来了!我们多久没一起喝酒了?”
她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只把酒杯轻轻向殿下的手边推了一点,
“呵呵,若筠,你是不敢喝了是吗?怕喝多了变成小狐狸……”
“小狐狸?什么意思?王妃酒量不好,喝多了会失态吗?”柳云心里嘀咕着。
“今天的酒你的确不能喝,这个酒太烈,估计你一口就会醉倒,”说着,元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若筠,你知道吗,这次出征两个月,我今天是特意安排好回来陪你的!”见柳云又伸手给自己添杯,元远伸手想去握她的手,柳云手一哆嗦,酒杯被碰翻在桌上,刚刚倒满的酒瞬间洒出来,顺着杯子倾倒的方向流到了元远的衣袍上。
柳云猛抬头看元远,正对上他盯着自己看的眼神,她惊慌失措,生怕自己刚才冒充王妃被发现,可什么都没发生,殿下竟开始安慰她,
“没事若筠,没事,”见她手忙脚乱的用手去拂拭衣袍上的酒,元远又执着的去拉她的手,
“不用擦,若筠,没事的!”
见自己的劝阻和安慰不能让她停手,元远看着她不由轻笑一声,探身伸臂一把揽她入怀,低头便扣住了那两片还在娇呼的唇瓣……
小小的身躯柔弱无骨,被拥入怀似受了惊吓,她双手有气无力的在他胸前推搡……只是这一番推拒,不仅没让元远感觉是被拒绝反似是鼓励,越发激起他强烈的进取心……
若筠个性安静矜持,虽成亲多时与元远之间的亲密举动依然难褪娇羞,总能让他感觉如新人在怀心动不已。今天的欲拒还迎又是别有一番情味,酒意助兴果然不假!
体温室温急升,除去一切束缚却已是驾轻就熟,美人在怀赤条条心胸零距,纠纠缠缠的销魂时刻如御风飞行于九天!
元远口里心里都在唤:
“若筠,我回来了,我就知道你在等我……若筠,我好想你!”……
……
当那美梦的高亮褪去,他耳边似乎有人在嘤嘤哭泣……费了好大的决心睁开眼,元远看到身边的女人……不是若筠!
更难堪的是:床边竟还站着气恼娇羞、手足无措的裴诗瑶!
见他醒来,裴诗瑶忙着告罪,转身逃跑般出了辰晖殿,那个女人还在床尾低声抽泣!
……这美梦,转瞬成了元远的噩梦!
唯有柳云感觉一切好的不能再好,堪称完美!
英俊绝伦、身强体健的楚王殿下急切又深情,全身心的在她身上予取予求时,仍不失体贴温柔。尽管她知道这本是属于王妃的待遇与幸福!她不介意,无论如何那时那刻的殿下完全属于她。
一切正入佳境时,又恰到好处的有那后知后觉的裴诗瑶来为殿下送关怀,不待敲门便感闻了辰晖殿内的满室春光……饶是大家闺秀的侧妃裴诗瑶,强耐着等到风平浪静,终是忍不住好胜与好奇,鼓起勇气推开了殿门……
宽大的牙床上,睡去的人和坐在床尾泪光莹莹、楚楚可怜的小丫头,进退两难的裴诗瑶羞愤难当,只是没人知道,那泪光下的柳云心里是何其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