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枯叶掠过城郊官道,金繁的暗卫在马背上压低斗篷。三日前布下的眼线终于传来急报,那个与云为衫频繁接触的黑袍人,今夜将在废弃的雷音寺与无锋接头。密信末尾的血印,昭示着情报的十万火急。
宫尚角摩挲着腰间玉佩,玉髓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瞥了眼案头堆积的文书——昨日巡查时,后山的守卫莫名换岗;前日采购的药材中,多了三箱能解百毒的七叶莲。这些看似寻常的异动,此刻串联成危险的信号。\"备马。\"他将玄铁面具扣在脸上,\"通知影卫营,子时三刻在西角门集合。\"
夜幕如墨,雷音寺的飞檐在月光下狰狞如鬼爪。宫尚角等人伏在寺外槐树林中,看着大殿透出的昏黄灯火。透过破碎的窗棂,数十个黑衣人正围着青铜香炉,有人往炉中投入暗红粉末,腾起的烟雾在空中凝成骷髅形状。为首的灰衣人声音沙哑:\"三日后月食之夜,将'血魂散'投入宫门主泉,待毒性发作,便是我们踏平宫门之时!\"
\"那宫主身边的云为衫......\"有人迟疑着开口。
\"她不过是枚弃子!\"灰衣人冷笑,\"事成之后,连她一并解决。\"
话音未落,宫尚角身后的影卫按捺不住,腰间佩剑发出轻鸣。他抬手示意噤声,袖中银针已悄然滑入手心。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惊起林间宿鸟。灰衣人脸色骤变:\"有埋伏!撤!\"黑衣人如潮水般涌出寺庙,与宫尚角的人马缠斗在一起。混战中,宫尚角瞥见灰衣人往东南方逃窜,正要追去,却见对方突然口吐黑血,七窍冒烟而亡——又是服毒自尽的死士。
与此同时,宫门内的林悦正屏住呼吸,贴在云为衫的窗纸上。屋内传来火折子的轻响,她透过窗缝望去,只见云为衫将一叠信笺投入铜盆,火苗瞬间窜起半人高。那些纸张边缘的暗纹,分明与密室中发现的无锋密信如出一辙。林悦心急如焚,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信笺化作灰烬。待云为衫睡下后,她小心翼翼地翻出炭灰,在月光下仔细辨认,终于拼凑出\"月食主泉\"等字样。
当宫尚角带着浑身血迹返回宫门时,林悦正跪在角宫书房前。她举起染着炭灰的帕子,声音发颤:\"云为衫刚刚烧毁了密信,我怀疑与无锋的毒泉计划有关。\"宫尚角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握紧腰间佩剑:\"召集所有人,随我去见云为衫。\"
云为衫的寝殿内,熏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宫尚角一脚踹开房门,冷冽的目光扫过桌上的药碗——碗底沉着半枚银色药渣,正是\"血魂散\"的解药成分。云为衫倚在床头,腕间翡翠镯子碎成两半,指缝间还渗着血珠。
\"云为衫,你的所作所为我们已经了如指掌。\"宫尚角拔出佩剑,剑锋抵住她咽喉,\"你是无锋的刺客,来宫门就是为了破坏我们。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云为衫望着剑锋映出的倒影,忽而笑出声来。她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烙着无锋的蛇形印记:\"没错,我是无锋的'血莲'。但当宫子羽为我挡下那支毒箭时,当他说要带我去看江南烟雨时......\"她的声音哽咽,泪水滴在冰凉的剑锋上,\"我每日都在饮下慢性毒药,只为拖延投毒的时间。今夜,我本想将最后半枚解药给他送去......\"
林悦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碎玉镯。断裂处藏着极小的夹层,里面是半张泛黄的布条,隐约可见\"救阿柔\"三个字。宫尚角皱眉:\"阿柔是谁?\"
\"我妹妹。\"云为衫攥紧床单,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无锋用她的性命要挟我。但现在......\"她突然抓住宫尚角的剑刃,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我愿意用这条命换宫门平安,只求你们能救救阿柔。\"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亮。宫尚角凝视着云为衫染血的脸庞,想起今夜雷音寺里那句\"弃子\"。他收回剑,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牌:\"明日寅时,带着无锋的详细部署来见我。若有半句虚言——\"他的声音冷如寒冰,\"整个无锋都会为你陪葬。\"
待众人离去,云为衫瘫倒在血泊中。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轻声呢喃:\"子羽,这次,换我来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