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是最后一批了。\"
蔷薇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走进来，里面整齐摆放着十几盒新制的胭脂。我打开一盒看了看，色泽鲜亮，香气淡雅，正是我想要的。
\"不错。\"我满意地点点头，\"按名单分送下去吧，每位嫔妃一盒，公主们各两盒，几位一品夫人那里也别忘了。\"
芍药在一旁记录着名单，闻言抬头：\"娘娘，您亲手制的这些胭脂水粉，可比内务府进贡的还要好。那些夫人们收到，不知该多欢喜呢。\"
我笑了笑，没有解释这些配方其实来自现代的美妆知识。穿越前我对美妆也有研究，对化妆品成分了如指掌。用天然花瓣、蜂蜡和精油调制的这些胭脂，不仅颜色好看，还对皮肤无害。
\"对了，\"我想起什么，\"把前儿皇上赏的那对翡翠镯子送给荣音皇后，那匹云锦给静妃姐姐，她虽然在冷宫被贬为静妃，倒是个实在人，比那些口蜜腹剑的人强太多了。\"
蔷薇和芍药对视一眼，欲言又止。我知道她们在想什么——这些珍品都是皇上特意赏给我的，转手送人未免不妥。但正因如此，才更要送出去。
\"娘娘待人真是宽厚。\"蔷薇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小心地收好檀木匣子。
待人宽厚？不，这只是生存智慧罢了。在这深宫之中，独占圣宠已是罪过，若再独占赏赐，不知会招来多少嫉恨。现代的思维逻辑教会我，身处高位时，更要懂得分享利益，让他人觉得能从你的地位中获益，自然就会拥护你。
\"魏统领昨日送来的那些小玩意儿也一并分了吧。\"我指了指墙角那个藤箱，\"那些泥人、九连环什么的，分给各宫的小公主们。\"
芍药抿嘴一笑：\"魏统领要是知道娘娘把他辛苦搜罗来的东西都送人了，怕是要伤心呢。\"
\"他明白我的用意。\"我摆摆手。魏丑夫确实贴心，每次出宫都会带些民间小玩意给我解闷。但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只是积灰，送给孩子们却能换来真心欢喜。
宫女们领命而去，我独自走到窗前。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算算日子，我已经怀孕六个月了，腹部隆起明显，行动却还算灵便。
这些日子，我明显感觉到宫中的气氛变了。以往那些对我敬而远之的嫔妃，现在见面都会主动行礼问安；公主们远远看见我的轿辇，就会欢天喜地地跑过来；就连那些眼高于顶的命妇们，也时常递帖子请求觐见。
这一切，都源于我近几个月来的\"分享策略\"——皇上赏的珍宝，转赠他人；各宫缺什么，主动送去；这些在现代看来再普通不过的举动，在古代后宫却成了难得的\"贤德\"。
\"娘娘，吴总管求见。\"一个小宫女在门外禀报。
吴良辅弓着腰进来，脸上堆着笑：\"娘娘，皇上今儿个在乾清宫批奏折，说晚膳不过来用了，让娘娘别等他。\"
我挑眉：\"皇上还说了什么？\"
\"这...\"吴良辅搓着手，\"皇上说...说娘娘近来事务繁忙，他就不来打扰了。\"
事务繁忙？我最近除了养胎，就是送送礼、见见命妇，哪来的繁忙？福临这是...闹脾气了？
\"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吴良辅走后，我思索片刻，吩咐小厨房准备几样福临爱吃的点心，又让蔷薇找出前日新做的那件狐裘大氅——秋深了，乾清宫地气凉，福临总忘记添衣。
晚膳时分，我特意让芍药提着食盒，亲自去乾清宫送饭。守门的侍卫见是我，连忙行礼让路。推开殿门，只见福临独自伏案批阅奏折，连盏灯都没点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疲惫。
\"皇上连灯都舍不得点，是要省银子吗？\"我故意打趣道。
福临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板起脸：\"你怎么来了？朕不是说了不过去用膳？\"
\"皇上不过去，臣妾还不能过来吗？\"我让芍药摆好饭菜，亲自盛了一碗热汤递过去，\"先喝口汤暖暖胃。\"
福临接过汤碗，手指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指尖，触感冰凉。我这才注意到他竟然只穿了件单衣，连外套都没披。
\"怎么穿这么少？\"我皱眉，取出那件狐裘大氅为他披上，\"秋夜寒凉，皇上若是病了，朝政怎么办？臣妾...和皇儿怎么办？\"
福临任由我摆布，眼神却飘向别处：\"朕看你近来忙得很，想必没空关心这些小事。\"
这话里的酸味都快溢出来了。我眨眨眼，突然明白了什么——福临这是在吃醋？因为我近来广结善缘，人气太高？
忍住笑意，我故作不知：\"皇上说的是，臣妾近来确实与各宫走动多了些。不过都是为了腹中皇儿积福，想来皇上不会怪罪。\"
福临轻哼一声，低头喝汤，不再说话。我悄悄观察他的表情，那副别扭的样子活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哪还有半点帝王威严？
晚膳后，福临继续批阅奏折，我则坐在一旁软榻上绣花陪伴。夜深了，我几次劝他就寝，他却置若罔闻，直到我强行抽走他手中的朱笔，他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朕还有些军务要思考，你先睡吧。\"他如是说，却在我躺下后，故意不盖被子，和衣而卧。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支起身子问道：\"福临，你到底怎么了？\"
他背对着我，声音闷闷的：\"没什么。\"
\"说实话。\"我伸手扳过他的肩膀，\"你这样子，哪像个一国之君？\"
福临这才转过身，眼中满是委屈：\"朕不想让自己最爱的女人，被太多人喜欢。\"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堂堂大清皇帝，竟然因为妻子人缘太好而吃醋？这要是传出去，谁信啊？
\"这是好事啊福临。\"我捏了捏他的脸颊，\"别看你比我大四五岁，顾全大局这事，你得多学学我。\"
福临捉住我的手指，眉头紧锁：\"朕知道你是为了大局。可每次听说谁又夸皇贵妃贤德，谁又得了你的赏赐，朕就...\"他顿了顿，\"就不舒服。\"
我心头一暖。这个在外杀伐决断的帝王，在我面前却总是毫无保留地展现他的脆弱与占有欲。这种反差，莫名让人心动。
\"傻瓜。\"我靠进他怀里，\"她们喜欢的是慷慨大方的皇贵妃，只有你...\"我拉起他的手放在心口，\"只有你爱的是董鄂宛宛这个人。\"
福临的眼睛亮了起来，突然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眼中燃起熟悉的火焰：\"宛宛...\"
\"小心孩子！\"我惊呼，却被他温柔而坚定地吻住。
这个吻绵长而热烈，直到我们都喘不过气来才分开。福临的手轻轻抚上我隆起的腹部，那里突然动了一下，仿佛在抗议父母的\"不当行为\"。
\"他踢朕了！\"福临惊喜地说，随即俯身对着我的肚子威胁道，\"小东西，不许闹你额娘，不然出来打屁股。\"
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谁能想到，那个在朝堂上令群臣胆寒的年轻帝王，私底下竟会跟未出世的孩子\"吵架\"？
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福临突然一把将我抱起，在原地转了个圈。我吓得赶紧搂住他的脖子：\"福临小心点！人家肚子里还装着大清帝国的希望呢！\"
福临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将我轻轻放回榻上，脸色都白了：\"朕...朕忘了...\"
我故意板起脸：\"皇上说，你是第一爱我还是第一爱我肚子里这位？\"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说嘛～\"
福临捉住我作乱的手指，眼中满是无奈与宠溺：\"又来了。上次问朕能不能为你放弃三宫六院，这次又要比较...朕看你是存心为难。\"
\"女人就是爱为难心上人嘛。\"我理直气壮地说，\"快回答。\"
福临叹了口气，将我搂入怀中：\"第一爱你，永远是你。\"他的唇贴在我耳边，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没有你，哪来的他？\"
这个回答让我心头一颤。是啊，在这个视子嗣重于一切的时代，能说出\"第一爱你\"的男人，怕是万中无一。
\"这还差不多。\"我满意地窝进他怀里，突然想到什么，\"对了，鳌拜夫人前日递了帖子，想进宫请安...\"
福临立刻皱眉：\"不许见。鳌拜近来处处与朕作对，他夫人突然求见，必有蹊跷。\"
\"正因为如此，才更要见。\"我柔声劝道，\"皇上在前朝与鳌拜周旋，臣妾在后宫安抚他夫人，这叫...嗯...双管齐下。\"
福临惊讶地看着我：\"你从哪学来这些手段？\"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我随口搪塞，总不能说这是现代政治剧里看来的吧？
福临沉思片刻，突然笑了：\"朕的宛宛，不仅是朕的贤内助，更是朕的谋士。\"他轻吻我的额头，\"准了。但必须让魏丑夫全程陪同，不得单独相处。\"
我点头应下，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与鳌拜夫人\"偶遇\"并\"闲聊\"。在这个没有互联网的时代，后宫命妇间的闲谈往往能传递重要信息...
夜更深了，福临的呼吸逐渐平稳。我轻轻抚摸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里面那个小生命的动静。这个孩子，将彻底改变历史——本该由佟佳氏所出的康熙帝，如今却在我的腹中孕育。
这种改变会带来什么后果？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无论未来如何，此刻躺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会一直守护着我们母子。
因为他说过，第一爱我，永远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