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河的浪头裹着腥咸血气,林风在暗流中沉浮。额间的草编命纹泛着幽绿荧光,将周遭的河水映成诡异的翡翠色。他试图运转混沌气,却发现经脉中淤塞着黏稠的黑液——那是九重天存在种下的命茧残渣,正顺着命纹的纹路蚕食道基。
\"哗啦——\"
前方河面突然升起盏青铜灯,灯焰竟是团跳动的星砂。灯影摇曳间,河底浮起无数半透明的游魂,他们颈后都烙着守灯人魂印,手中提着草编的灯笼。林风抓住灯柄的刹那,掌心传来灼痛,灯座底部刻着初代祖师的手迹:\"持此灯者,可见往生真相。\"
灯焰突然暴涨,映出河床下的骇人景象——三百具青铜棺椁被草编锁链缠绕成茧,每具棺盖上都坐着个林风的虚影。第七具棺椁突然开启,玄裳的残魂被锁链拖出,她白发末端燃着青焰,正用唇语重复着:\"逆流......上游......\"
木桨破水的声响从迷雾中传来。林风眯起眼,见艘腐朽的渡船缓缓靠近。撑船的老者身披蓑衣,斗笠下露出半张草编的脸,另半张却是寂河的银发面容。船头悬挂的青铜铃铛刻着\"往生渡\"三字,铃舌竟是截哀时尺的残片。
\"客官要去哪一世?\"老者的声音忽男忽女。林风踏上甲板的瞬间,渡船突然下沉三尺,船底伸出无数白骨手爪。老者咧嘴一笑,蓑衣下钻出草编的触须:\"乘船需付船资——留下你的命纹!\"
林风反手抽出琉璃发簪,簪尖划破掌心。混沌血滴入河水的刹那,灯焰中的星砂凝成《噬虚经》的焚天符。老者尖叫着褪去人皮,露出内里缠满命线的草编骨架。渡船在青焰中崩解,林风坠入漩涡时抓住块船板,木纹间渗出初代道侣的血书:\"逆流三千里,可见茧外天。\"
河水突然退去,林风跌坐在青石街道上。眼前是座死寂的古城,飞檐翘角处挂满草编人偶。他推开某间药铺的门扉,柜台后的掌柜突然转头——那人偶的面容正是第七世玄裳的模样,手中秤杆悬着三颗琉璃心。
\"客官要抓什么药?\"人偶的关节吱呀作响,\"治癔症需往生河水三钱,医命纹反噬要初代道侣的指骨灰......\"林风瞥见药柜暗格里的青铜匣,匣面纹路竟与化凡令的裂痕吻合。当他伸手触碰时,整条街的人偶突然齐声尖笑,屋檐垂落的草编丝线如暴雨般刺来!
林风撞破药铺后墙逃入暗巷,怀中青铜匣突然发烫。匣内躺着的不是丹药,而是根缠绕着星砂的草编手指——指尖纹路与他的命纹如出一辙。巷口传来环佩叮当,七个身着不同时代服饰的玄裳款步而来:垂髫女童捧着草蚱蜢,及笄少女握着哀时尺,白发老妪托着冰棺......
\"师尊,留下罢。\"少女玄裳的尺锋劈开青石,裂缝中钻出噬魂藤。林风捏碎草编手指,星砂凝成三百年前的婚书残页。纸页燃起的青焰中,七个玄裳突然抱头痛哭,她们的骨血融成团混沌气,在虚空凝成完整的往生桥虚影。
穿过桥面的刹那,林风跌入球形空间。四壁布满蜂窝状的茧房,每个茧中都蜷缩着个林风的克隆体。中央祭坛上悬浮着巨型草编浑天仪,仪身缠绕的命线正将茧中人的修为抽向九重天外。仪轮转动的凹槽里,嵌着林风各世的重要信物:第七世的婚戒、洞冥境的剑骨、归藏境的混沌心......
\"你终于来补最后一角。\"
初代祖师的道袍虚影从仪中浮现,手中握着林风这世的化凡令残片。林风突然暴起,混沌气凝成七十二柄星砂剑。剑阵绞碎虚影的刹那,祭坛下传出玄裳的呜咽——她的真身被炼成仪枢,白发化作命线缠绕着三百茧房!
林风徒手插入仪枢,混沌血染红玄裳的白发。往生桥虚影突然实体化,桥板上的守灯人遗言迸发金光。九重天外传来震怒的咆哮,草编浑天仪开始崩解。玄裳的残魂在消散前轻笑,指尖点向林风眉心:\"桥断处,即生门......\"
当最后缕命线断裂时,整座茧房空间开始坍缩。林风抱着玄裳的冰棺残片跃入虚空裂缝,额间命纹渗出星砂,凝成全新的谶语:
\"破茧见宙光,往生即逆行。\"
在彻底堕入黑暗前,他瞥见裂缝外的草编宫殿正在崩塌,那位存在的银梭坠向无尽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