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沉重的“咯吱”声响彻云霄。
原州城那厚重的城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早已集结完毕的两万多士兵,在精锐的麒麟卫引领下,如同奔涌的洪流,浩浩荡荡地冲出城门。
马蹄声如雷,卷起漫天尘土。
直扑北方幽州的地界而去。
这支军队中,不仅有身经百战的老兵,更有许多刚刚拿起武器的原州百姓。
他们的脸上没有新兵的胆怯。
只有刻骨铭心的仇恨和复仇的火焰。
此时此刻,驻扎在盘龙山脚下的羽灵部大营。
还沉浸在一片诡异的平静之中。
纳鲁提带着亲卫前往王庭,至今未归。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灭顶之灾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猛烈。
一直等到天色将晚,残阳如血,染红了西边的天际。
纳鲁提的消息依旧杳无音讯。
然而,没等来他们可汗的消息。
等来的却是震天的喊杀声和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
“敌袭——!敌袭——!”
凄厉的号角声划破了营地的宁静。
留守的羽灵部士兵仓促间冲出营帐。
看到的却是让他们肝胆俱裂的景象。
无数身穿大周军服的士兵,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恨意,挥舞着刀枪。
朝着他们的大营发起了决死冲锋。
领头的麒麟卫更是如虎入羊群,刀光过处,残肢断臂横飞。而那些混杂在军队中的原州百姓,更是悍不畏死。
他们或许不懂什么精妙的战术,但他们手中的武器。
每一次挥出,都带着失去家园、失去亲人的血海深仇!
“杀光这群畜生!”
“为我爹娘报仇!”
“砍死他们!”
营帐燃烧的噼啪声,混杂在一起。
羽灵部本就因为纳鲁提的离开而军心浮动。
此刻更是群龙无首,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势,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留守的几名将领试图约束部队。
却很快就被淹没在混乱的人潮和麒麟卫精准的点杀之下。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残存的羽灵部士兵彻底崩溃了。
他们丢盔弃甲,哭喊着,只知道朝着唯一的退路——盘龙山顶狼狈逃窜。
那里地势险要,是他们此刻唯一的希望。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刚刚掌控漠北王庭的哈撒尔泰耳中。
听着斥候惊慌失措的汇报。
哈撒尔泰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站在王帐门口,遥望着南方幽州的方向。
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赵庆……好一个赵庆!”
哈撒尔泰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赵庆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如此果断地横插一杠!
他原本的计划,是借着纳鲁提之死。
逼迫羽灵部这些墙头草投降,顺势将其收编。
以最快的速度整合漠北的力量。
向其他部落展示自己的威严和掌控力。
可现在,赵庆的大军突然对羽灵部发动了毁灭性的打击。
羽灵部虽然不算漠北最强的部落,但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如果他哈撒尔泰眼睁睁看着羽灵部被赵庆歼灭在盘龙山下,坐视不理,那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威信将荡然无存!
其他部落会怎么看他?
一个连自己治下部落都无法庇护的大汗,谁还会真心臣服?
这简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大汗,我们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旁边的谋士焦急地说道。
“再晚一些,羽灵部恐怕就真的要全军覆没了!”
“到时候,我们不仅失去了一部分兵力,更重要的是,人心就散了!”
赵庆这一手,打得他措手不及,也打得他异常难受。
开放幽州边界,让羽灵部的残兵败将进入幽州地界。
就意味着将赵庆的兵锋直接引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甚至可能引发更大规模的冲突。
可若是不管……后果他承担不起。
“传令下去!”
哈撒尔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愤怒。
“开放盘龙山通往幽州的通道,接应羽灵部的残军!”
“另外,调集王庭卫队和附近部落的勇士,立刻向幽州边境集结,布防!严密监视赵庆军的动向!”
“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幽州边界的关卡被打开,狼狈不堪的羽灵部残兵如同丧家之犬,连滚爬带地冲过了盘龙山,逃入了幽州的地界。
看着那些面带惊恐,丢盔弃甲的士兵。
负责接应的漠北将领们脸色都十分难看。
这哪里还是草原的勇士,分明是一群被打断了脊梁的绵羊!
而另一边,在盘龙山下,目睹羽灵部主力溃逃进入幽州之后,赵庆却并没有下令追击。
“鸣金,收兵!”
赵庆站在一处高坡上。
“大帅,为何不乘胜追击?一举拿下盘龙山,甚至可以威胁幽州!”
冯文龙有些不解地上前问道。
赵庆摇了摇头,目光深邃。
“穷寇莫追。我的目的,不是全歼羽灵部,更不是现在就和哈撒尔泰全面开战,夺回北部三州。”
“我只是想给刚刚坐上汗位的哈撒尔泰,送上一份贺礼。”
“现在,羽灵部这颗烫手的山芋丢进了他的怀里,内部的怨言,边境的压力够他头疼一阵子了。”
“漠北这锅粥,还得继续熬着,熬到烂,熬到糊,那才好。”
冯文龙恍然大悟,看向赵庆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大帅这一手,看似只是驱赶了羽灵部。
实则是在漠北内部埋下了一根更深的钉子,让哈撒尔泰无法安稳。
大军井然有序地后撤,留下满目疮痍的羽灵部营地和遍地的尸骸,返回了原州城。
回到总兵府,赵庆刚换下戎装,便有亲兵送来了加急的文书。
“大帅,京城的回信到了。”
赵庆接过信函,拆开火漆。
信是兵部转呈的,内容是关于之前原州城遭受攻击,损失惨重。
请求朝廷拨付抚恤金和修缮城防费用的回复。
然而,信上的内容却让赵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朝廷的回复异常简单,甚至可以说冷漠。
国库空虚,无力承担原州抚恤,请地方自行筹措。
信中还冠冕堂皇地提到,西部边境与西凉战事一触即发。
军费开支浩大,国库存银早已捉襟见肘。
实在无法再支援原州。
“啪!”
赵庆将信纸重重拍在桌案上,眼中怒火燃烧。
国库没钱?好一个国库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