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煞蹲在园区新扩建的厂房门口,瞅着空荡荡的生产线直嘬牙花子。新引进的德国造果酒灌装设备亮铮铮地杵在那儿,可愣是找不着会摆弄的技术员。二柱子蹲在旁边抽闷烟,烟灰掉在锃亮的设备外壳上:“哥,上次那大学生来了三天,嫌咱这儿没wi-Fi,卷铺盖跑了。”
村委会的灯泡忽明忽暗,照得墙上的“年度计划表”泛着惨白的光。发展委员会的人围坐在炕桌旁,老会计推了推老花镜:“就这薪资水平,连县城的厂子都比不过,咋留人?”龙煞把茶杯重重一放,溅出的茶水在计划表上洇出个深色的印子:“当年咱啃树皮都能搞建设,现在能让这点儿事儿难住?”
天还没亮透,龙煞就揣着连夜写的“人才引进十条”往省城跑。人才市场里人挤人,他站在自制的展板前扯着嗓子吆喝:“王家沟包吃包住,还有分红!”路过的年轻人瞥一眼展板,笑着摇头:“大叔,你们那儿连星巴克都没有。”龙煞抹了把额头的汗,掏出手机翻出村里新盖的人才公寓照片:“咱有独立卫浴,还有健身房!”可人家摆摆手,转眼钻进了互联网公司的展位。
接连吃了十几天闭门羹,龙煞蹲在大学门口的煎饼摊前直叹气。摊煎饼的大爷瞅他眼熟:“小伙子,天天在这儿转悠,找对象啊?”他苦笑着把“人才引进十条”递过去。大爷戴上老花镜,边摊煎饼边念叨:“给安家费、解决家属工作,这条件不赖啊!”说着往旁边努努嘴,“看见没?那几个搞科研的学生,正愁没地儿实习呢。”
这一句话点醒了龙煞。他连夜摸进学校实验室,正撞见几个学生对着显微镜发愁。带头的姑娘叫陈雪,听说是研究果蔬保鲜技术的。龙煞蹭地从兜里掏出袋山楂干:“姑娘,尝尝咱的特产!要是能把保质期延长,这厂子随便你折腾!”陈雪咬了口果干,眼睛突然亮了:“大叔,你们有中试基地吗?”
半个月后,王家沟的村口挂起了“产学研合作基地”的牌子。可热闹劲儿还没过,麻烦事儿就来了。实验室的设备刚运到,村里的二愣子开叉车卸货时,“咣当”一声把台进口光谱仪撞出了裂缝。陈雪当场急哭了:“这设备三百多万,赔得起吗?”龙煞蹲在满地零件旁,手都在发抖:“姑娘,给我们个机会,一定修好!”
他发动全村人找关系,终于打听到邻市有位退休的老工程师。龙煞带着二愣子连夜开车去请,在人家楼下站了三个小时,冻得鼻涕直流。老工程师被这份诚意打动,跟着回村修了整整一周。设备修好那天,陈雪握着老工程师的手直掉眼泪:“叔,您这手艺,比进口售后还厉害!”
人才政策慢慢有了起色,可新矛盾又冒出来了。新来的大学生和本地村民总闹别扭,前者嫌后者干活“老土”,后者嫌前者“娇气”。有回车间主任安排大学生下田采样,结果人家穿着白大褂,踩进泥坑摔了个狗啃泥,爬起来就吵着要辞职。龙煞把两拨人聚在食堂,端起大碗白酒:“都别拿自己当外人!来,干了这碗,以前的事儿一笔勾销!”
正当人才队伍慢慢壮大时,更大的危机悄然而至。某天深夜,龙煞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陈雪在电话里带着哭腔:“龙哥,有人把实验室的数据偷走了!保鲜技术的核心参数全没了!”龙煞握着手机的手冰凉,窗外的月光照在墙上的“产学研合作基地”牌匾上,泛着冷森森的光。他知道,这次的对手,恐怕比以往任何一个都要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