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打湿了村口的老槐树,龙煞蹲在墙根下磨着匕首——说是匕首,不过是从铁匠铺淘来的水果刀,刃口薄得很。白天那汽油桶的事像根刺扎在他心里,他知道刘二混子绝不会善罢甘休。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翠花抱着件棉袄轻手轻脚走来:\"就知道你在这猫着,夜里凉,披上。\"
龙煞没接,目光盯着远处的黑影:\"他们来了。\"
东北深秋的风裹着沙土打在脸上生疼,十多个拎着钢管、铁锹的汉子从巷口涌出来,领头的刘二混子戴着墨镜,纱布缠得像个木乃伊,左手还吊着绷带。\"小杂种!\"他扯着嗓子吼,\"今个儿不把你腿打断,我刘字倒着写!\"
围观的村民躲在墙头、门后,王婶颤巍巍地念叨:\"作孽哟,这是要出人命。\"翠花急得直跺脚,想往前冲却被龙煞一把按住:\"躲我身后。\"
龙煞慢慢起身,活动了下手腕。这具身体虽不如从前,但筋骨里的功夫还在。他盯着刘二混子腰间晃荡的酒壶,突然想起在江湖上,醉拳破敌最是轻巧。\"来吧!\"他勾了勾手指,嘴角带着三分挑衅。
最先冲上来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钢管带着风声劈头砸下。龙煞侧身一闪,膝盖狠狠顶在对方肚子上,光头闷哼一声跪倒在地。紧接着两人从左右包抄,铁锹和木棍同时招呼。龙煞就地一滚,顺手扯住一人裤腿,那人扑倒时,铁锹正拍在同伙脚背上,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刘二混子看得头皮发麻,挥手大喊:\"一起上!别跟他单挑!\"七八个人举着家伙围过来,龙煞背靠土墙,眼神冷得像冰。他突然抓起地上的半块砖头,冲着最近那人的脚面砸去,趁着对方吃痛弯腰,手肘狠狠砸在他后颈。
混战中,龙煞瞥见刘二混子偷偷摸出把弹簧刀。寒光一闪的瞬间,他猛地拽过身边的小喽啰当盾牌,刀刃扎进那人肩膀。小喽啰惨叫着瘫倒,龙煞趁机一脚踹在刘二混子胸口,把人踹出两米远,弹簧刀也飞出去老远。
\"太狠了!这还是人吗!\"人群里有人惊呼。龙煞打得兴起,骨子里的江湖血性全涌了上来。他捡起一根掉落的钢管,舞得虎虎生风,钢管扫过之处,汉子们抱头鼠窜。有个小子想从背后偷袭,被他反手一管砸在小腿上,\"咔嚓\"一声脆响,骨头断得干脆。
刘二混子看着满地哀嚎的同伙,脸上的横肉直哆嗦。他想跑,却被龙煞一个箭步拦住。\"还收保护费吗?\"龙煞揪着他衣领,钢管抵在他喉咙上,\"再敢欺负乡亲,我废了你!\"
\"不敢了!爷爷饶命!\"刘二混子尿裤子的臊味混着酒气,熏得人作呕。他的墨镜歪在脸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马上滚出王家屯!\"
村民们从藏身之处探出头,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王婶最先反应过来,带头鼓起掌:\"好!打得好!\"二柱子扯着嗓子喊:\"龙煞!你是咱屯子的英雄!\"
月光下,龙煞把钢管扔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土。他望着惊魂未定的村民们,突然觉得有些恍惚——曾经在江湖上,他杀人如麻却人人畏惧;如今在这黑土地上,一场架却打出了人心。
翠花挤过人群,眼眶通红:\"你受伤没?\"她上下打量着龙煞,突然惊叫一声,\"你流血了!\"
龙煞这才发现胳膊上有道口子,血渗出来染红了袖口。不过这点伤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正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汽车轰鸣声。一辆黑色面包车\"吱\"地刹在村口,车门打开,下来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
\"哪位是龙煞先生?\"为首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说话文绉绉的,却透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身后的壮汉们个个虎背熊腰,胳膊上的肌肉把西装撑得紧绷绷的。
龙煞下意识挡在翠花身前,警惕地问:\"你们是谁?\"
中年男人笑了笑,从怀里掏出张烫金名片:\"我是天鸿集团的总经理,久仰龙先生大名。我们董事长想请您...去谈笔生意。\"他的目光扫过满地哀嚎的混混,\"当然,要是龙先生不赏脸,我们有的是办法让您改变主意。\"
村头的狗突然狂吠起来,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龙煞盯着名片上烫金的字,心里泛起一阵寒意。刘二混子这种小喽啰好对付,可这些西装革履的人,分明带着比江湖更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