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原是来看好戏的,若是甄嬛和安陵容真的走投无路,那她不妨帮上一把,做个顺水人情也不错。
不曾想安陵容和甄嬛自己争气,又有端妃相助,她这个皇后也不必操心了。
“华妃不信本宫的话也是有理,臣妾刚才在堂外似乎听见有宫女说,当夜看见莞贵人前往清凉殿的方向,不如在这澄清一下比较好,免得以后为此事再起纠葛。”
皇后作为一宫之主,华妃陷害大不成,势已去,这个时候出来发问压制华妃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皇后接过端妃的话,用审视的眼光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你们都是亲眼看着莞贵人,进去清凉殿的吗?”
“奴婢只是看见当晚莞贵人带着槿汐姑姑。”
“奴婢是见莞贵人往清凉殿的方向去了,至于有无进去,似乎……”
“什么似乎!简直就是莫须有!”责问完宫女,皇后侧头轻声问着皇上,“皇上,你看呢?”
皇后特意询问皇上的意见,也是知道皇上偏袒甄嬛,华妃不是一直喜欢用皇上在她面前放肆吗?
这次让皇上亲自开口,华妃也不得不服。
皇上缓缓开口,带有几分威严:“后宫里,不许纵容这种捕风捉影的恶习。”
皇后一心都扑在皇上和华妃的脸色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在片刻之间,安陵容与端妃的视线交汇,彼此朝着对方微微点了点头。
皇后得了皇上的命令,轻蔑的看向华妃,华妃憋着闷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瞪了皇后一眼。
皇后并未在意,她端坐在皇上身边,对着两个宫女和宝娟说道:“宫中以讹传讹的事不少,今日竟然传到了皇上与本宫耳边,拉出去各自掌嘴八十,以儆效尤。”
两个宫女欲哭无泪的被太监拉出去,她们看向华妃,希望华妃能够为她们请求,可华妃只是一脸淡然,无可辩驳。
华妃心里清楚这件事只有让御膳房的太监宫女出顶锅,她变脸极快,柔声跟皇上说道:“臣妾误会了莞贵人和安贵人,想来一定是御膳房的那帮狗奴才做事不当心,无意中竟伤害到了温宜公主,皇上一定要彻查此事。”
皇上看向华妃的眼神晦暗不明,他眉心微皱,隐忍着心中那抹不耐烦:“当然了,华妃大可放心,朕绝不会误会任何一个人,也绝不会轻易放过做错事的人。”
清凉殿外传来宫女们和太监们杂乱的声音:“抓住它!”
“别让它跑了!!”
“皇上,皇后都在里面,快抓住它!!!”
安陵容听见了门外的动静都没有,轻轻抖了抖自己衣裳处的袖口,一些棕白色的粉末顺着袖管散落。
清凉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殿外吵闹的宫女太监们身上,皇上眉头紧皱:“外面什么事这么吵闹?”
苏培盛得令出去看了一眼,经过门槛处时,一溜白色的踪影飞快的跑进殿内,扑向安陵容。
松子的利爪在安陵容的手腕处划过,安陵容一时重心不稳跌在地上。
手腕处传来丝丝痛意,甄嬛连忙去额头安陵容。
清凉殿内大家都被突如其来的松子惊到,场面有些混乱。
松子顺着墙根跑进清凉殿,抓住安陵容袖口带倒她以后,又在殿内乱窜。
颂芝护着华妃,皇后将皇上护在身后,瞬时间瞧着那猫的模样像是松子。
皇后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顷刻之间瞪大了眼睛,松子直直的朝着她扑过来,就像是疯了一样。
“瞧什么呢?”苏培盛打在小厦子的帽檐上,“快叫人来逮猫啊,要是伤着了皇上,你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奴才这就去。”
清凉殿外的奴才们一拥而上,奈何松子形容敏捷,但最终一满难敌四手,还是被太监们捉住了。
场面这才稳定下来。
“皇上,你没事吧?”皇后反应极快的跪在地上,“臣妾有罪,这只猫叫松子,是臣妾宫里的,原本近日一直在桃花坞里关着,不知道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皇上面色如常,他瞧着太监抱在怀里仍旧朝着他龇牙咧嘴的松子。
“原来是皇后宫里的猫。”
皇上拂起衣裳一角,重新坐下冷静反讽着,“想必这猫也是念主,清凉殿与桃花坞之间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也闻着气味跟着你来。”
因为莞贵人被野猫扑伤,掉了孩子,皇上心里也有郁结,看见猫总是不由得反感。
今日皇后是无心之失,那晚莞贵人因野猫失了孩子也是意外。
太多意外堆叠在一起,或许就是人为。
皇上注视着皇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起来吧,只是畜生终究是畜生,眼下伤了人,朕不得不处置了它。”
皇上顿了顿,有些意味深长,“皇后还是养些别的吧,待在桃花坞里侍弄花草也不错,朕瞧你宫里的绣球花开得不错,富察贵人怀孕之时,她还同朕夸起你宫里育的花好看。”
皇后面色如常:“臣妾明白,松子单凭皇上处置。”
皇上瞧着甄嬛扶起安陵容坐下,皇后的视线也随即跟随,她急忙有眼力见的关切的问着:“安贵人,你没事吧?”
安陵容挽起袖口,被猫抓伤的痕迹已经轻微红肿,伤口之上还渗出一些血珠来。
“苏培盛,去叫太医来。”
安陵容忍着痛,不忘多说了一句:“苏公公,一定要请刘裕铎刘太医。”
苏培盛看向皇上,皇上点头默许,这才笑着对安陵容点头哈腰示好。
松子是皇后宫里的,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皇后知道她在皇上面前,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
不如甩锅齐妃。
反正齐妃一向蠢钝。
“皇上,这猫是齐妃送给臣妾的,臣妾当时瞧着毛色还可以,性情也还温顺,所以才留下了。”
“哈~嘶!啊呜!哈——”
皇后话音刚落,松子就不满的叫起来,当即皇后脸上便涌上几分尴尬。
“臣妾实在不知道,松子今日为何这么奇怪,突然就性情大变。”
上次齐妃给富察贵人送去加了夹竹桃花粉的栗子糕,就让皇上印象深刻。
没想到这次又是跟齐妃有关。
想到莞贵人失了孩子,也是因为野猫冲撞,想到两位深得自己心意的妃嫔相继受伤出事,皇上就气不打一处来。
“去把齐妃给朕叫来。”
“咳咳……”端妃咳嗽两声,微微笑道,“臣妾也有好久没有见过齐妃了。”
皇上不耐烦道:“不见她也好,齐妃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三阿哥的缘故,她现在心里老是打着不该打的算盘,多了许多不该有的心思,再不如从前那般纯善。”
端妃听着皇上的话,笑着没再言语。
所幸,刘裕铎不久之后就来到清凉殿,他跪在地上俯首正色道:“微臣给皇上、皇后请安。”
“起来吧,快去给安贵人看看,她被猫抓伤,伤口正在渗血,你好好看看,严不严重。”
刘裕铎低头道:“是。”
他背着药箱来到安陵容面前,安陵容会心一笑,露出被猫抓伤的伤口,伤口之上的血珠已微微有些凝结。
安陵容小声说道:“辛苦刘太医走这一趟。”
刘裕铎本分老实的回答:“小主客气了。”
刘裕铎打开药箱替安陵容处理起伤口来,正巧齐妃畏畏缩缩的站在清凉殿门外。
苏培盛礼貌道:“齐妃娘娘,请吧。”
齐妃忐忑不安的走进清凉殿,这辈子她都没主动害过谁,跟皇后一起做的这件缺心事,也只是为了三阿哥的前途。
她想不明白,皇上怎么就知道了?难道是有人告密?
清凉殿主位之上,皇上面色深沉,皇后也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齐妃跪在地上,讪讪道:“臣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本就想拿齐妃垫背,巴不得齐妃下位之后领养三阿哥,便先发制人:“齐妃,你做了这样的好事,本宫与皇上怎么能万安呢。”
齐妃只听了皇后这一句话,就有些六神无主,她心下忙乱,欲盖弥彰道:“臣妾不知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皇上,臣妾的确没有做过伤害莞贵人腹中胎儿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