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侍卫原想追着忆菱跟去客栈,谁知被包子店铺的老板拦下,他好心劝道:“小伙子,我看你人老实,不忍心眼睁睁的你上当受骗,那地方呀,可住不得。”
应侍卫顺着包子店老板指的地方看去:“‘财满堂’客栈?看着挺好的啊,怎么住不得。”
包子店老板凑近了些,悄声道:“那家客栈,烧死过人!”
应侍卫虽在皇宫里当侍卫,可是还从没杀过人呢,冷不丁的这么一听,倒还真有些毛骨悚然。
“你是不知道,那家店从外面看是看不出什么名堂。”包子铺的老板贬议道,“可是但凡在他家住过的客人,都会被敲上一笔,特别是你们这种外地来的,看着面生的,就是主要的敲诈对象。前几个月,天不亮,也就估摸着现在这个时候,财满堂突然就起火了,火势蔓延得极快,从后院的柴房开始烧,烧到了大堂,惊动了所有居住的客人。”
“那客栈老板朱扒皮也是死里逃生才跑了出来。火势被扑灭之后,整个客栈就剩下一根大梁还没有完全烧黑,其余的啊,残的残,断的断,都快垮完了。”
应侍卫问道:“好好的,怎么会起火?”
“这你就问到点子上了,我们周围的商贩都知道那老板是个什么货色,大家都在传言是朱扒皮得罪了什么人,所以人家一气之下点了客栈,烧个精光。”
“那查出来是谁?可抓住了?”
包子铺的老板挥挥手:“抓什么啊,大家都知道朱扒皮的为人,明面上虽都在帮着灭火,那也是怕殃及自家,暗地里都在说烧得好,他整那些上不得台面得事,把我们一条街的名声都染臭了,看不惯他的人特别多,就算是有谁看见放火的,也不会出来指证的。”
“后来客人们都一窝蜂的来找朱扒皮赔偿行李还有房费的损失,加上重修客栈,朱扒皮这下真的要被扒一层皮了,银子花花的流出去,之前他诓骗来的那些钱也差不多都赔没了。”
“朱扒皮接受不了,就去废木料市场,挑了一些二手木料,又卖了几个奴才,扣扣嗖嗖的总算才把客栈又建起来。烧死的那个奴才不算,现在朱扒皮手里也就剩下两个,一个在前门招客,一个在后厨。”
“不过重新建起来了也没什么用,再比不了从前了,这把火一烧,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在讨论朱扒皮,大家心里都清楚,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去那家客栈了,看见你们这种外地来的客人,也会悄悄劝上一句,你现在知道了,赶快去把那姑娘叫出来吧,免得朱扒皮讹上你们。”
应侍卫听得脑瓜子嗡嗡的,他抱拳感谢道:“多谢老板告知此事。”
客栈里。
忆菱问得那小厮支支吾吾的无言辩驳,那朱扒皮倒是拿着个烟嘴儿云雾缭绕的顶着一颗金牙从二楼下来,他瞅着近日来唯一的一个客人,眼里闪着精光,欢喜不已:“姑娘,现在天色还未透亮,大多数客人都还睡着呢。”
忆菱用指尖在桌上划过,一道清晰的灰尘印记拖拽出痕迹:“是吗?我看老板这桌子灰尘遍布,已是有一段时间无人坐过了吧。”
朱扒皮脸色一变,急声呵斥:“你到底是不是住宿的,找茬啊你。”
应侍卫拿着佩刀走进客栈,冷脸时,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老板你这个态度是想好好做生意的态度吗?”
朱扒皮混迹客栈多年,看出应侍卫跟方才进店的姑娘是一起的,看起来不好招惹,声音连带着软了几分:“是,二位要是想住宿,我这就安排。”
“不住宿。”忆菱斩钉截铁道,“我是来买你的客栈的。”
朱扒皮丑恶的嘴脸闪过了一丝算计,他笑道:“姑娘这话从何说起啊,我可没说过我这客栈要卖。”
“不卖,这客栈也赚不到钱,我相信老板聪明一世,绝不会糊涂一时,将这亏钱的买卖长久做下去。”忆菱有条不紊的说着,
“更何况,我打听过了,你这客栈已经几月有余没有来过客人了吧,加上前段时间赔偿客人的费用以及翻新的材料费,亏钱只怕是寻常事,更何况四面八方的商贩都道你这客栈的名声已经臭了,现在有人愿意接手,你该感恩戴德,迅速转卖才是。”
朱扒皮吸了一口旱烟,吞云吐雾道:“我就是不卖,亏我也不卖,你能把我怎么样。”
忆菱冷笑一声:“三百两银子。”
朱扒皮见钱眼开,瞳孔震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开口便是三百两,看穿着,也不像是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的人啊。
朱扒皮不屑道:“乱说谁不会啊,我还有五百两,一千两呢!你要是有钱,倒是拿出来看看啊。”
忆菱并未有所动作,只按照陵容小主的嘱咐,继续报价道:“二百八十两。”
朱扒皮急了:“不是,有钱没钱拿出来我看一眼不就完了吗?你降什么价呀,我还没回答你卖不卖呢。”
忆菱抬眼望着客栈中间那根横梁,说道:“这横梁怎么黢黑呀?翻新你还偷工减料?看着也不安全,二百六十两。”
“不是姑奶奶,这横梁是上好的乌木,本来就是这个颜色,哪里偷工减料了?”
“二百五十两。”
朱扒皮心里都有数,这客栈几个月没有生意,周围的商贩也因为他从前的所作所为,连带着排挤他。
但这么亏下去总不是个事儿,近些日子,他也的确有了将客栈转手的想法。
只是现在出手,客栈的名声已经臭了,周围知道情况的人都不愿意接手。二来,以客栈现在的情况,愿意接手的人一定会疯狂压价,原本又是走过水的翻新屋子,卖不起什么价钱,可是卖少了朱扒皮心里又不乐意。
客栈虽是入不敷出,朱扒皮也一直不愿意放出要将客栈转卖的消息,只怕到时候没有人买就算了,又叫周围的人看笑话。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从前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
朱扒皮还是要脸的,现在正巧有个看起来不怎么懂行的姑娘要买,其实正中他下怀,但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否则这价儿说不定就要被压得更低。
谁知这姑娘不走寻常路,也不管朱扒皮卖不卖,像是吃准了他似的,一个劲儿的减价,减的朱扒皮心里七上八下的,一脑门子汗,生怕再拖下去聊崩了连这二百五十两都没有了。
朱扒皮脱口道:“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