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瑶正高兴着,忽然从秦信的话里,咂摸出一丝味儿来,联想到她前些日子,看到晋王和赵凛之间极其奇怪的眉来眼去,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秦大哥,晋王殿下,和赵凛是不是有奸情?”
“噗——”
秦信正端着茶杯喝茶,冷不丁听到薛瑶说的这话,一口水差点没把他给呛死。
“咳咳咳......”
“那叫私情,不叫奸情......”
秦信一边擦着嘴,一边不满地纠正道。
陛下劝他们多读书,没想到这个姑娘,比他还要多看看书才是。
“对对对,就是私情。”
薛瑶笑眯眯点头道。
看到薛瑶这爽快改口的模样,秦信愣了一会儿,忽然醒悟过来,瞪大眼,控诉薛瑶。
“你诈我呢??”
“这是事实,怎么叫诈你呢?”
薛瑶笑眯眯道,一点都不承认。
这下,薛瑶说的话,秦信一个字都不信,心道,你们北境的人,都太精了,先是赵凛,再又是薛瑶,都把他当傻子逗呢?
秦信憋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跟薛瑶斗嘴,转而无奈道:“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怎么会呢?”
薛瑶依然笑眯眯道,心里乐开了花,看来应该是秦信他一厢情愿了,和晋王殿下没关系。
秦信怀疑地看着她,总觉得薛瑶笑眯眯的,心里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哎,不说这个了,秦大哥,你帮我看看账本好不好?我那边实在是太多了,忙不过来,又没人帮我。”
“啊?”
秦信这下更懵了,薛瑶怎么想起来让他帮忙看账本了?
“晋王殿下不是说你曾经担任过粮仓曹一职嘛,还把粮草管理得井井有条的,想来,看账本这一块,也挺厉害的。”
说完,也不等秦信解释,薛瑶就从房里的柜子里,搬出了一大摞泛黄的账册,“砰!”地一声,摆在了秦信的面前。
就像是有备而来一样。
秦信傻眼了。
他好不容易不用和粮草账册打交道了,没想到,薛瑶又拿出这些东西来请他帮忙了。
看到秦信一脸抗拒的表情,挣扎着要逃走,薛瑶拉住了秦信的手,耍赖道:“哎呀,秦大哥~你都能拼死救我了,这点账册还能难倒你吗?”
看到薛瑶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巴望地看着自己,秦信内心天人打仗,他一点都不想再跟这些劳什子打交道,但是,他又不忍心拒绝一个姑娘的请求。
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哪怕蛮横如薛瑶,撒起娇来,都别有一番娇蛮可爱的滋味,让秦信有些动摇了。
最后,他可耻地投降了,一边在薛家养伤,一边帮薛瑶整理些账册,等他伤养好了,账册也整理完了。
甚至还把薛瑶做生意的门路都给摸了个大概,秦信感觉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什么奇怪的陷阱里。
听秦信这么一说,赵凛大呼,不得了了,这女子心机太深了,连传家宝都教给你了,你这迟早得去他们家做上门女婿了!
秦信瞪大了双眼,大喊道,不可能!不可能!
说着,就赶紧逃了出去,赵凛在他身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连远在京师的启帝,都听说了这件事。
在御书房看过信使送来的信之后,他哈哈大笑起来,转头朝韩骁笑道:“这薛家姑娘可真是奇女子,竟然敢向朕请求赐婚,骁儿,你说朕答不答应她的请求啊?”
“秦信战功卓着,薛女聪颖豪爽,俩人本就是郎才女貌,再加上秦信又拼死救了薛女一命,俩人有过这样一段缘分,岂非天作之合?”
启帝哈哈大笑,越想越觉得,这俩人有意思。
“更何况,陛下此番派晋王他们前去北境的目的之一,不正是想和薛家商议粮食经营之事么?”
启帝微笑着抚了把胡须,点点头,觉得此事颇为妥当,大笔一挥,在那封请奏上,大笔一挥。
准了!
众人皆大欢喜,唯独远在北境的秦信,看到那封批了朱红的请奏上,写着威武的“准”字,感觉天都要塌了!
有没有人在意一下他的想法啊!!
这还能逼人娶妻的吗?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入赘!!
赵凛十分同情地拍了拍秦信,摇了摇头,慨叹道:“兄弟,你哥知道你的痛苦……”
秦信瞪大了双眼,感动地转过头去,看向了赵凛,没想到他凛哥还有这么会说人话的时候。
“这薛家家大业大,往后怎么打理得过来啊,噗哈哈哈……”
赵凛终于忍不住,爆出一连串响亮的笑声,秦信的脸立刻黑了下来,白了他一眼,十分嫌弃地把他赶出门去。
“快滚快滚!”
秦信气得猛灌几口凉水,没缓过来,呛得咳嗽不止,真是印证了一句话,喝凉水都塞牙。
“咳咳咳……”
忽然,有人在他背上温柔地拍了几下,帮他顺气。
秦信抬头一看,是晋王正微笑地看着他,那眼神充满了关心,让秦信心头一阵感动。
“晋王殿下……”
秦信委屈地低声道,正准备抱怨两句,晋王点点头,十分同情道:“我都懂,赵凛他就这个德行,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呜呜呜……”
秦信太感动了,晋王殿下还是一如既往地那么温柔,善解人意,几句话就把他破碎的小心脏给熨帖好了。
晋王叹了一口气,坐下来,缓缓道:“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
“不是……”
秦信瞪大了双眼,赶忙解释。
晋王抬起手来,拦住了他,摇了摇头,饱含同情地看着他。
“不必解释,我都明白。这薛姑娘性子豪爽直率,可能没有寻常女子那么温婉可人。但是,你拼死救了她,足见你对她的情意,我知道你性格内敛,不喜表达情意。”
“晋王殿下,我没有……”
秦信急了,赶忙解释着,又被晋王给打断了。
“你听我说……”晋王拦住了他,继续缓缓道,“不过,这是陛下赐婚,你知道陛下为何给你赐婚么?”
秦信愣住了。
“陛下想让薛家帮我们开辟新的粮道,陛下信任你,器重你,所以才给你赐婚。薛姑娘又是真心喜欢你,你们俩不正是天作之合么?”
“可是,我不想入赘……”
秦信委屈巴巴道。
“我听赵凛说,你喜欢性格娇蛮任性的,薛姑娘长得漂亮,虽然性子冲了点,但是,她不正好符合你想的那样吗?”
“我那是……”
秦信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总不可能当着谢云澜的面,说他完全就是为了找一个和谢云澜性格完全相反的人,一时说的气话吧?
“是什么?”
谢云澜奇怪地看着他,秦信低下了头,没再做声。
“薛姑娘人挺好的,是个好人,又喜欢你。人生能找到真心喜欢自己的,恰好自己也喜欢的,多不容易啊。”
谢云澜拍了拍秦信的肩膀,慨叹道。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只剩下秦信一人。
他喜欢薛瑶?
秦信有些懵,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薛瑶,怎么人人都说他喜欢薛瑶?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薛府上上下下都对这个新姑爷很满意,他们家姑娘总算有个好归宿了。
秦信一表人才,性格又好,又是立过功的青年将军,最关键的还是陛下赐的婚,恨不得赐婚第二天,就把新姑爷拉进薛府里来住着。
等得望眼欲穿,总算等到了黄道吉日,薛瑶一身大红色喜服,满脸娇羞地等着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进门成婚。
没想到,新郎官竟然跑了!
这下,薛府上下都乱成了一锅粥。
赵凛正准备美滋滋地喝喜酒,听到这个消息,气得牙痒痒,直拍桌子,要把这个臭小子给抓回来,太丢他的人了!
谢云澜赶紧拉住他,白了他一眼,心道,还不是跟你学的。
赵凛不服道:“那能跟我一样吗?当初是我们家老爷子和薛大人,他们俩自己商量好了,就成了,我和薛瑶互相都不喜欢对方。可是秦信不一样啊,这臭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谢云澜有些发愁。
这误了吉时事小,若是传到京中,这就是违抗圣命,秦信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薛小姐心里面估计也不好受,大婚当日,新郎官竟然跑了!
“知道秦信逃哪儿去了吗?”
看到手下上气不接下气,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赵凛赶快抓住他问。
“报,报告赵大人,秦大人他……”
“砰!”
房门突然被推开,把众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朝门外看去,却见薛瑶穿着一身喜袍,盖头早就被她拽下来攥手里了,身后还有几个老嬷嬷迈着小碎步,赶紧追了上来。
“哎呀!王嬷嬷,您别拽我!”
薛瑶一甩袖子,迈着大步子,跨过门槛,就向房门里走去,也不管房里是不是都坐着清一色的男人。
众人面面相觑,生怕薛瑶是过来兴师问罪来的。
眼看拦不住薛瑶,王嬷嬷站在门外,气得一跺脚,心道,哪有这样的姑娘,新婚夜连新郎官都没见,就摘了盖头,横冲直闯。
谢云澜站了起来,好声好气地陪笑道:“薛小姐,你先别生气,我们正准备派人去找秦信,一定把他亲自送到你手上……”
“晋王殿下,我知道秦信跑哪儿去了,请让我带人把他给抓回来!”
众人还以为,薛瑶会一气之下,说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姑娘不结了之类的话,还想好了安慰她的话,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淡定从容。
那口气,不像是抓逃跑的新郎官,倒像是去抓逃跑的犯人头子。
谢云澜怔住了。
他觉得让一个姑娘家去做这件事不妥,正准备劝她从长计议,薛瑶提着裙摆,扭头就往外面冲,根本没心思去听谢云澜准备说什么。
这可把众人弄着急了,纷纷看向谢云澜,谢云澜索性一咬牙,大声道:“快派人跟着,保护薛姑娘!”
说完,赵凛赶忙指派了几个心腹跟过去,让他们一定要保护好薛姑娘。
黑色的骏马在夜风中疯狂奔驰,薛瑶披着的白色披风,披风随着呼啸而过的风,摆动起伏着,露出了还未换下来的红色喜服,在沉沉夜色下,显得格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