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澜不解地看向了玄清子。
“澜儿,你还记得为师跟你讲过的‘命劫’吗?”
谢云澜点点头,可是,这跟玄玉戒又有什么关系?
“为师今日来找你,就是算到你的命劫已动。这玄玉戒是为师的法器,如今赠给你护身,为师渡劫期将至,恐再无机会护你了,你需时刻谨记为师平日对你的叮嘱,好生保重身体。”
“师尊,弟子愚钝......”
谢云澜听得懵懵懂懂,一知半解。
玄清子没多解释,抬手玄光一闪,在谢云澜头上拂过,手指上的玄玉戒闪着奇异的光芒,微微发烫,谢云澜瞬间感觉浑身血液沸腾了一下,有种奇怪的感觉,跟随着心脏脉搏一齐跳动。
“这玄玉戒已与你结印,你与它从此性命一体,往后它可护你,但是,命劫之险,天命难违,不可护你一世,你需好好保管它。你若是遇险,它会保护你,但是它也会受损,若是它受损,你也会为其所累的。”
谢云澜心头一沉,感觉戴在手上的不只是玄玉戒,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弟子明白。”
谢云澜攥紧了掌心,那枚玄玉戒在掌心里,仿佛有了灵性一样,微微发着光。
眼看交代的事,已经交代清楚了,玄清子好好地看了谢云澜一会儿,谢云澜眨着清亮的眼睛,恭敬地看着他,最后,心里暗叹了口气。
“澜儿,为师走了。往后前途艰险,你多保重。若是遇到难以跨越之事,回头想想今日跟为师说的话。凡事尽力,但求无愧于心就好,结果如何,自有天数,无需烦扰强求。”
“师尊......”
谢云澜心中恐慌,刚想抬手拉住玄清子,玄清子却微微一笑,化作一缕青烟,双手瞬间扑了空。
空荡荡的房间,瞬间又只剩下谢云澜一人。
百般委屈和孤寂,如潮水一样,瞬间涌上心头,父母惨死狱中,师尊仙遁,这偌大的天地,只剩空空一人。
玄玉戒也像是感受到了主人心头的难过,微微闪烁着光。
浩瀚星河夜空,有流星划过。
苍茫天地下,青冥山的这间草庐,渺小又寂静。昏黄温暖的烛光,透过窗户,洒在这冬夜的院子里,照亮着这一小方天地。
此刻,玄玉戒又在微微发着光,赵凛感觉到异常,捧起谢云澜的手,细细地观察着那枚样式古朴的戒指。
“澜儿,你这戒指,倒是有意思,怎么会发光呢?”
“这是师尊传给我的法器,用来护身的。”
谢云澜将手抽了回来,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听他这么说,赵凛点点头,玄清子是世外高人,传给澜儿的宝物,想来应该对他有用。
“走,该吃饭了。”
谢云澜推开赵凛的怀抱,拉他从椅子上起来,就这么躺了一小会儿,感觉精神振奋多了。
“嗯,我今日可要盯着你吃两大碗才行,你在我看不见的时候,肯定没好好吃饭,看你瘦的......”
赵凛揽着谢云澜往外走,边走边念念叨叨的。
谢云澜失笑一声,懒得跟他斗嘴。
刚才就那么一个打盹,梦到青冥山的那晚,心脏空荡荡的感觉,又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这会儿,被赵凛温暖的怀抱揽着,耳边念叨叨的,也不赖。
吃饭的时候,赵凛还在念叨琢磨着,是不是要寻个巫医来给谢云澜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在青冥山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呕血呢?
谢云澜让他别自己吓自己了,这都是老毛病了,刚去青冥山那会儿,经脉痛得厉害,也会呕血,只不过后来被玄清子以灵药调理好,就多年没犯过了。
“哦,是吗?”
赵凛怀疑地看着他,显然一脸不信。
“快吃饭,别老看我!”
谢云澜被赵凛盯得有些发虚,总算不耐烦了,有这么个人,总是在你眼前念叨啰嗦的,也挺烦的。
当晚,赵凛将谢云澜按在床榻上,折腾了大半夜,还美其名曰,为防旧病复发,替他疗伤。
第二日赵凛出门去校场前,还恋恋不舍地搂着谢云澜亲昵了一番,谢云澜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烦得恨不得让人把这家伙赶快扔出去。
赵凛精神抖擞地到了校场后,秦信急急忙忙地赶过来,说是燕王有传召,让他尽快过去。
“有说是什么事吗?”
“据说是来了位谋士,想给各位大人引荐一下,似乎还有重要的事要商议......”
秦信挠挠头,他也不太清楚。
燕王帐下,能人老将太多,赵凛他们又是初来,地位不高,很多消息都比较闭塞。
赵凛点点头。
俩人骑着马,匆匆赶到燕王府邸后,在府门口正好碰到了韩骁,笑着打了个招呼。
韩骁不咸不淡地点点头,便径直往王府里走去,见状,赵凛耸耸肩,也没多放在心上。
“这韩大人,架子倒是不小。”
跟在一旁的秦信,小声嘟囔着。
赵凛瞟了秦信一眼,低声道:“别乱说话!”
俩人是一起来投奔的燕王,又在王衍那里共事过,在到处都是陌生能人的环境里,关系天然会亲近很多,俩人说话也比以往要更直接一些。
秦信不满地小声道:“凛哥,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他们都在传,这个韩大人,对世子殿下常常冷眼相待,就是因为燕王殿下突然收了谢公子为养子,让他感觉到威胁了。”
听到有人对谢云澜不满,赵凛心里当然有些不爽,但是他还是冷冷地斥了秦信一句。
“以后这种话,少说,少掺和!”赵凛勾住秦信的脖子,眼睛瞟了一眼四周进进出出的人,跟他小声郑重叮嘱着,“看没看到这府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盯着世子,还嫌不够添乱的吗?”
秦信猛然闭嘴,接着讪讪道:“是我莽撞了。”
赵凛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再说了,人家韩大人,好歹也是跟着燕王殿下征战这么多年了,又是燕王的侄子,多少是个脸面人,会像他们说的那么心胸狭隘吗?”
秦信鼓着嘴,不说话。
赵凛知道秦信是为他,为谢云澜不值,拍了拍他肩膀。
“凛哥,你可别误会,谢......”秦信一直都想说,憋着没好意思,“哦不,世子殿下,我对世子殿下一直都是敬重钦佩,绝不可能产生半分不轨之心的。”
看来这小子看出来了啊。
赵凛挑了挑眉,秦信这种有话直说,不憋着的性子,倒是对他脾气。
“我有说你心怀不轨了吗?”
赵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秦信脸色茫然,不懂赵凛什么意思。
“别想太多,好好干,给世子殿下长脸,给你哥我长脸,才是对世子殿下最好的帮助。”
赵凛冲他挤了挤眼,笑了,心照不宣。
秦信心中感动,眼中泛着光,用力地点点头。
“行了,快点进去,别让别人都等着咱们俩,那可就不好了。”
赵凛拍了他一下,迈着大步子往里走,秦信赶忙跟了上去。
进了内堂后,燕王帐下中层以上的部将几乎都来得差不多了,整个宽大的内堂人头攒动,正在有序落座。
赵凛一眼就看到谢云澜端坐在上首,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谢云澜抿嘴微笑,抬了抬下巴,用眼神示意他赶快坐好。
不一会儿,侍卫通报,燕王来了,众人纷纷齐目。
燕王周承肃,佑帝的异母兄弟,多年南征北战,军功无数,曾和一众部下,推举年轻的佑帝坐稳皇位,保了百姓安稳好些年。无奈后来,奸臣当道,兄弟阋墙,反目成仇,当年的盛况早已不再。
此刻,他身披玄色锦袍,腰间玉带轻扣,端坐于上首正座,虽然已年过四旬,眉宇间尽是冷峻威严的贵气,让人不敢妄言。
一时间,内堂里十分安静。
燕王目光如炬,环视着堂下众将,声音沉稳有力。
“今日召集诸位前来,主要是为两桩事。”
说着,便将目光转向身边的一个瘦削的中年人,介绍道:“第一桩事,便是向诸位引荐一位贤才,柳风先生。他虽然初到我军,但是才智出众,谋略深远,曾在凤、伊等部州,多次献策,皆有奇效。日后,柳风先生将与诸位共谋大业。”
言罢,众人纷纷朝那个中年人看去,却见他身着一身浅灰色的长袍,身形瘦削,模样看着毫不起眼,唯有一双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看一眼就能洞悉人心一样。
柳风从容出列,朝众将拱手致意,表情虽然淡然,但是气度看着颇为自傲,众将心思各异,但是有燕王器重,也不敢多言小觑。
随即,燕王朝一旁的侍卫示意,那侍卫让几个手下前来,不一会儿就在内堂中央挂起了一张军事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