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凛转头看向了刀疤脸，他抖着嘴角，支支吾吾地喊着:“跟我没关系，都是那个臭狐狸的主意！”
陆鹰眼中直冒火，扑上去拎起刀疤脸，厉声道。
“我早就知道，是你们抢的粮，还栽赃到我们漕帮头上，害得我们这么多弟兄没饭吃！没想到现在还没问，就不打自招了啊！”
陆鹰刀子似的眼神，像悬剑一样立在自己面前，刀疤脸慌了神，赶忙解释道:“不是我的主意，是那个妙手生，他带人去劫了粮食的。”
赵凛抄着手，站在牢房中央，冷哼一声:“那妙手生跑了，你当然全部都把过错推他身上去，你是匪帮大当家，你会没参与劫粮？”
“那妙手生是太子的人，劫粮也是他的主意，我哪儿敢跟太子作对？”
刀疤脸抵死不认，好像全部都是被妙手生胁迫的一样。
赵凛扯着嘴角冷笑，也懒得同他在这狡辩:“如今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条路，把那个妙手生找出来，我们就饶你不死……”
刀疤脸苦着脸:“我若是知道这臭狐狸在哪儿，都不用你们多说，我都要把他揪出来千刀万剐！”
还没等他说完，赵凛就淡淡道:“那就只有第二条路，把你交给漕帮，任他们处置了。”
话音刚落，陆鹰就揪着他的脖子准备往牢房里拖去。
“不！大人，别，让我想想……”
刀疤脸瞬间慌了，按住了陆鹰的手。
这个穿玄色劲装的年轻将军好歹还是官府的人，多少讲点信用，若是落到漕帮手里，那怕是九死一生了……
赵凛摆摆手，陆鹰松了劲，刀疤脸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皱着眉头，搜肠刮肚地想那只臭狐狸会逃哪里去。
等了半天，他还没想出来，赵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刀疤脸慌张道:“可，可能会逃到虞州……”
“为什么？”
“因，因为虞州刺史刘琮，是太子的人。”
刀疤脸结结巴巴地说着，脑子在飞快转着，眼睛越来越亮。
“是了，那只臭狐狸，原本说，刘琮会派人来跟我们谈事，却没有来，那臭狐狸还提前跑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听到“老上司”的名字，赵凛眉头挑了挑，唇角勾起。
陆鹰抬头看向赵凛，喃喃道:“我们在虞州的兄弟，一开始收到风，也是以为那个姓刘的，会派人来，所以才误把赵大人你认成了他们。”
赵凛点点头，思索了片刻，看向刀疤脸，嗤笑了声。
“既然没有派人来，妙手生又提前跑了，想必，你们已经被太子给抛弃了。”
刀疤脸讪讪的低下了头，赵凛说的，和他心中想的不差。
他原本想借那只臭狐狸想攀上太子这棵大树，没想到被他们给耍了，还险些搭上自己一条命。
离开地牢之前，刀疤脸还朝赵凛嚎啕大喊:“大人，您可别忘了，您答应我的！”
赵凛回头看了刀疤脸一眼，意味不明地笑道:“放心，会留你一命的。”
陆鹰急急地跟了上去，边追边问。
“赵大人，你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不然我没法和谢大人他们一家，还有我那么多漕帮兄弟们交代！”
赵凛让底下的人，将那些匪帮的人数名单都清点一份给他，吩咐完这些事后，才跟陆鹰解释了起来。
“陆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谢大人他们一家枉死，我也很难过。但是，这个人留着有用，我必须得留他一命。”
“莫非你真信他的，靠他找出那个妙手生的下落？”
赵凛不喜欢有人刨根问底，只是拍了拍陆鹰的肩膀，淡淡道:“陆大哥，这个人我可以交给你，但是，你得给我保证一件事，不能让他死。”
“为什么？”
陆鹰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凛，他恨不得拿这些匪帮的血，祭奠那些死去的漕帮兄弟，还有谢大人和林娘子一家。
赵凛皱了皱眉头:“你信我，这人留着有用，他身上还有秘密没挖出来，若是你把他杀了，就是害了我。”
看赵凛信誓旦旦的模样，陆鹰虽然很为难，但是，纠结了片刻后，还是叹了口气，点点头。
陆鹰是个讲义气的人，答应的事就不会不守信。
赵凛笑了:“陆大哥，我可能不会久留于青州，到时候，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干？”
陆鹰眼中闪动着光，有些兴奋，但还是疑惑问道:“为什么不留在青州了？我看那郡守女儿很喜欢你，若是娶了她，还愁在青州做不出一番事业来？”
赵凛淡淡一笑，不欲多解释。
“陆大哥，我心里只容得下一个人，青州也不会是我最终的目标。”
看着赵凛目光灼灼的样子，被这个年轻人的壮志所感染，陆鹰心中涌起一股豪情，拍了拍赵凛的肩膀:“好兄弟，我相信你，终成一番大业！”
这次成功剿匪，还救回了王婉，不仅让王衍对赵凛重新欣赏起来，考虑是不是要再拉拢一番，也让另外一个大人物，对他感兴趣了起来。
“这个人叫赵凛？”
一个身穿华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捻着手中的佛珠，隔着帘帐，淡淡问道。
“是的，王爷，是他带着五百精兵，还有陆鹰手底下的漕帮弟兄，把匪帮给制服的。”
帐外，侍卫恭敬道。
“倒是个人才。”
“可是要属下去替王爷招揽过来？”
“不急，先观察一阵子。”
“是。”
“世子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王爷，世子殿下说还有私事没办完，过些日子再来寻王爷。”
帘帐里，看不出那王爷的神色，就这么静静地捻了会儿佛珠，他叹了口气。
“也罢，这孩子是受委屈了，就让他在外面，再多停留会儿吧。”
今日是冬至，按北境的习俗，应该是吃饺子，青州这边也是这么吃的。
几天前，赵凛让秦信押解了一大批匪帮的人，交给了刑部的人去审问。
王婉从连云山被救回来之后，也没心情去参加那个马球比赛了，郡主派人来象征性地安慰了几句，王衍虽然依旧笑呵呵的接待了郡主的人。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藏在眼底里的不悦。
燕王派人来，给王衍重赏了一番，倒是让他真的喜笑颜开。
有外界传闻，王婉被匪帮的人掳走了，是太子给王衍的下马威，让他识相点，尽早和太子归一队。
赵凛也多少有所耳闻，但是并没放在心上。
他心底里觉得这个叔父，只想在青州偏安一隅，显然没有那个气魄，敢当众和燕王划清界限，又只能暗搓搓受太子的气。
两头都没什么好脸色，看着憋屈又无奈。
“邦、邦、邦”
门外响起了几声敲门声。
赵凛正在书房里给谢云澜写信，今日冬至，青州很多地方已经挂上了冰凌，不知道青冥山那边如何，他很是担心谢云澜的身体，扛不扛得过寒冬天气。
“谁啊？”
他放下了笔，将那封信吹了吹，小心折好。
“凛哥哥，是我……”
一声细微的声音，在门外小声喊着。
赵凛蹙起了眉头，但是还是起身给开了房门。
外面刮着寒风，王婉披着鹅绒大氅，脸被冷风吹得通红，发丝也被吹得有些凌乱。
赵凛想起王婉被匪徒绑架后眼泪汪汪的模样，也没忍心过于冷脸。
他娘亲小时候就教他，对女儿家要温柔点，别总是跟军营里那些粗鲁汉子一样，说话难听，不顾及别人颜面。
所以，他看到老弱妇孺，尤其是女子，总是会稍微注意一下，能帮的尽量帮一把。
但是在遇到谢云澜之后，他的那点温柔，几乎全部都给了谢云澜。
王婉让丫鬟把食盒拿过来，递给赵凛。
“凛哥哥，今日是冬至，这是我亲手包的饺子，给你送过来的。”
这可让赵凛难办了，这么多次明里暗里拒绝王婉，难道她还不明白？
赵凛将书桌上的那封信放进兜里塞好，抓起墙上挂着的佩剑，披了件披风，准备出门。
朝站在门口的王婉，淡淡道:“不用了，你带回去吧，我一会儿要去东营，今晚有事跟他们商议。现在外面乱，别到处乱跑，你早点回去吧，啊，别让王叔叔担心。”
说完，就将房门合上，迈着步子往外走。
王婉急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赵凛都没有放在眼里，让她一个女儿家颜面何存？
她一眼就瞥到了赵凛小心翼翼塞进怀里的那封信，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凛哥哥，你是不是有心上人？”
赵凛顿住了脚步，扭头看着王婉。
看到赵凛惊讶的眼神，王婉心中顿时明了，但是，她还是不甘心:“是哪家的姑娘，青州的吗？还是北境的？”
被王婉弄得实在是有些烦，赵凛忍不下去了，皱着眉问:“是谁家的，跟你有关系吗？”
王婉眼神一震，险些眼泪都要溢出来。
看到王婉委屈的表情，赵凛烦得直挠头，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把王婉怎么了。
“婉儿，你是王叔叔的女儿，我把你当表妹看，原本我想留点情面……”
赵凛心道，这终究还是躲不过去了，他实在是不理解，一个大家闺秀，为何如此不矜持，深吸了口气，定定地看着王婉，一脸严肃。
“以前是我的问题，让你对我有诸多误解，我道歉。今日既然说到这了，我对你没意思，我父亲给我撮合的婚事都被我拒了，我更不可能同你成亲。你以后也别再缠着我了，对你一个女儿家名声不好。”
说完，就不再看王婉，扭头就走。
王婉脸色涨得一片通红，眼神惊惶，旁边的丫鬟小声喊着“小姐”，接着，王婉咬着牙，眼底里浮起一片怨念，死死地盯着赵凛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