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芷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戴着面纱的长公主赵奢。
上一次在太后宫中见到长公主时，柳安芷就感觉有些不适，此时更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上巳节，居然能让长公主感兴趣。
许是读懂了柳安芷眼中的惊讶，长公主将手食指竖起来，放在嘴唇上，“宋夫人可要替我保密哦。”
长公主比柳安芷大了十几岁，几乎都可以生出一个她来，长公主的女儿灵犀郡主便是和她差不多年纪。
此时的长公主赵奢好似卸下了公主的架子，变成了一个邻家大姐姐，跟在她身后的女官也带着面纱，但可以看出眉头皱着，眼中尽是不赞同。
“这里人太多了，宋夫人不如和我到那边去喝杯茶？”
长公主示意柳安芷看向河岸边的帐篷处，有不少勋贵世家的公子小姐，早就挑好了地方将棚子搭起来，边赏春日风光，看游人嬉戏，一边品尝着美食。
柳安芷看向身后的两兄弟，有些犹豫。
那边女眷比较多，这两个孩子又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要是带着他们过去，也许会有些尴尬。
而且看长公主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和自己说。
柳安芷此时低头思索，没有看到长公主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玩味，好像在看着什么好玩的器物一般。
等她抬起头，就看到长公主吩咐了身边的女官，“将两位宋少爷带到曲水流觞处坐坐吧。”
宋星晓想要出声拒绝，却被自己弟弟扯了衣袖，“那位是长公主，应该不会对母亲如何。”
宋知渊和长公主之间的事情，两兄弟知道个大概，在他们小的时候，也曾经见过长公主到督主府找宋知渊，此时虽然有面纱遮挡，宋星沉还是认出来了。
见两兄弟被安排好，督主府的侍卫也跟着他们，柳安芷稍稍安心，就朝长公主点点头，“长公主请。”
锦书低头跟在柳安芷身后，今日人多眼杂，她上次受的伤也已经好全，所以主动提出今日要跟柳安芷一起出来。
长公主作为太后唯一的女儿，自然是认识锦书的。
她看着亦步亦趋跟着柳安芷的锦书，眸中闪过一丝狠辣，但垂眸时便很快消散，抬眼看向柳安芷时眼里尽是友善。
“上次在母后宫中，是我唐突宋夫人了，这几日心中想到，总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两人在棚子下坐下后，长公主将手中的茶杯举起，似是在柳安芷道歉。
这可是皇帝的妹妹，柳安芷此时还是能分得清尊卑的，赶紧微微站起身，侧过身去，“长公主殿下折煞民女了。”
似乎是能够猜到柳安芷的反应，长公主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茶杯放在面纱下，在唇边抿了抿。
“宋夫人刚被赐婚不久，宋督主就昏迷了，应该不知本宫和督主年少时便相识。”
“说起来他也没比我小几岁，差不多都可以当宋夫人的父亲了。”
是吗？
柳安芷有些惊讶，她倒是没有关注过宋知渊的年龄，毕竟他那张脸太权威了，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
但照长公主这话，宋知渊应该比自己大至少十岁，这不是妥妥的老牛吃嫩草吗！
关键是这头牛也犁不了地啊。
看到了自己期待的反应，长公主眼中的笑意渐浓。
“宋夫人这么年轻，以后都守着宋督主，可会觉得有些可惜？”
长公主这话说得直接，柳安芷也难猜出她背后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只是笑笑，“圣上赐婚，自然宋督主是会待我好的。”
一句话避免了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也说明了宋知渊即使仅仅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也会让她过得体面。
“我听说，宋夫人自敬王成婚后，就去了两次风月楼呢。”
仿佛是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长公主掩着嘴，“要不说宋夫人年纪小不懂事，那地方的男人，可不是为你这样的小姑娘准备的。”
柳安芷心中警惕，她去风月楼都是扮作男装，如果不是专门跟着，或者是在国公府守着她，怎么会知道她曾经去过？
而她当时根本就和长公主没有交集，长公主又 有什么理由这样关注她？
“自然是比不得长公主有经验的。”
不承认也不否认，柳安芷晾长公主也抓不到什么切实的证据。
初见长公主时柳安芷还觉得她淡雅，如今不知为何，看起来却有一种装作小姑娘的矫揉造作，让人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
赵奢眼神一凛，好像被柳安芷的话激怒，但很快又软了下来，看向了一群少年坐着的曲水流觞处。
“两位公子看起来玩腻了，我们也过去吧。”
听出来这是下逐客令了，柳安芷也不想单独和长公主多待，于是顺着水边，朝宋家两兄弟站着的人群走过去。
两处距离并不远，长公主走了几步，却突然开口，“那边人还是太多了，锦书你过去将两位少爷叫过来吧。”
那边多是男子，柳安芷想长公主可能是有所顾虑，又想着她不可能对自己做什么，便朝着锦书点点头。
就算过去了也能看到她们这边，万一发生了什么，锦书也能快速回到她这边。
于是，柳安芷便和长公主站在漓水边等着锦书将人带过来。
“宋夫人，你可能不知道，从前父皇就说我太过霸道，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得到。”
“父皇宠着我，连我的兄弟们也让着我。”
“唯一的例外，就是宋知渊。”
柳安芷看着眼前的长公主，面上表情突然变得扭曲，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她话中的意思，就感觉后背受力，被人用力一推跌入了江水中。
她在水中挣扎时看到自己刚才站着的位置，已经变成了跟着长公主的那位女官，此时她也在奋力大喊，“落水啦！宋夫人落水啦！”
柳安芷想在人群中找锦书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
此时她听到离自己不远处，似乎有一个人正朝自己游来。
“芷儿，你坚持住，本王来救你！”
柳安芷立刻转头看向长公主，发现她仅露出的一双眼中都是得意，原来今日是她和敬王做的局。
若是她真的在水中和敬王有了肌肤之亲，凭借目前宋知渊昏迷的状态，以及他们并没有真正的拜过堂，若是敬王坚持，说不定皇帝真的会将她转而赐婚给敬王。
想到这里，柳安芷在水中奋力挣扎，不让赵凌琛碰到她，向着岸边的方向游去。
但无奈水流湍急，她今日穿的衣服入水后又有些厚重，很快地柳安芷就感觉自己手脚已经不受控制了。
看着敬王离她越来越近，柳安芷甚至在想要不就往江中游任水流冲走算了的时候，突然眼前飞过一片火红。
她感觉到一只纤细的手臂揽过了自己的腰身，将她提了起来，耳边还传来了坚定又有力的女声，“抓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