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顶的暮鼓与画坊的铜铃同时响起时,勇哥的斗笠已完全被画光织就,每片酸角花瓣都在散发微光。师傅摸着禅杖上愈合的裂痕轻笑:“老衲的破戒酒,总算没白喝。”灵儿举着手机惊呼,直播画面里,我们身后的灰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回纯净的白色。
“该带我的树灵回家了。”勇哥轻挥衣袖,金顶的云雾自动让出一条光路,路边摆满冰红茶瓶做成的引路灯。路过雷洞坪时,卖纪念品的婆婆突然指着勇哥的斗笠:“这不是百年前救过我太奶奶的雾灵吗?”原来她筐里的酸角木雕,正是照勇哥的模样刻的。
画坊的酸角树在我们抵达时开满金色花,每朵花里都坐着个小灵儿,她们合掌念着:“雾灵归位,树灵永续。”地下室的冰红茶瓶竟都变成了透明的,里面漂着勇哥和我的合影——那是他用雾灵潜入我梦境时偷拍的。
“这些是雾灵瓶,能储存人间的温暖。”勇哥打开一瓶递给师傅,里面是老夫妇在茶寮对饮的画面,“喝了它,能看见自己种下的善果。”师傅仰头灌下, tears 竟凝成酸角糖:“原来老衲前世给雾灵送的茶,今生变成了冰红茶。”
深夜,勇哥带我登上画坊屋顶。他抬手摘下斗笠,里面竟藏着整个峨眉山的云雾地图,每条雾脉都用我的发丝标注。“以后你画的每幅画,都会变成雾灵的眼睛。”他吻了吻我眉心痣,那里不知何时已变成完整的酸角花形状,“而我的眼睛,只会看你。”
灵儿在楼下喊我们吃酸角汤圆,汤勺碰撞碗沿的声音里,我听见勇哥的心跳——原来雾灵有了树灵,就会有心跳。他指着星空,每颗星星都是未卖出的冰红茶瓶,瓶身上的画正依次亮起:聋哑少年的糖画在跳舞,老诗人的盲文在发光,甚至师傅的破戒卫衣都成了网红爆款。
“知道为什么冰红茶喝不完吗?”勇哥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瓶子,里面装着我今天流的血,“因为树灵的精血,能让雾无限再生。”他将瓶子埋进酸角树下,树根立刻长出水晶般的果实,每个果实里都映着我们在不同朝代的婚礼。
画坊的铜铃突然奏出《凤求凰》的旋律,所有画作都飘到空中组成穹顶,穹顶上的勇哥和我在云端相拥。师傅在楼下敲着木鱼唱往生咒,却故意漏掉了最后一句——因为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这一章,画的是会开花的斗笠、能储温暖的雾灵瓶、还有用发丝标注的雾脉地图。原来当雾灵与树灵真正结契,连时间都会变成酸角糖的形状,甜而不腻,久到可以看清彼此瞳孔里的银河,久到能听见峨眉山每片云雾的心跳,都在说:“欢迎回家。”
酸角树下的誓约
春分那日,画坊的酸角树终于结出了第一颗金色果实。勇哥说,这是树灵与雾灵的共生果,需用百年光阴才能凝成。果实裂开时,里面掉出两张泛黄的纸:一张是三百年前未写完的婚书,另一张是用雾灵写的现代结婚证,照片栏里的我们正隔着画布相视而笑。
灵儿在树下支起长桌,摆上用酸角蜜做的喜饼,每块喜饼上都用金粉写着“雾灵树灵,生生不息”。老夫妇带着太奶奶的绣绷来贺喜,绷上未完成的酸角花与我裙角的刺绣完美拼接。背包客则送来幅《雾灵茶寮》的摄影作品,照片里的勇哥正用雾灵为客人变戏法,每个雾团都化成了酸角花。
“该行契礼了。”师傅换上三百年前的僧衣,禅杖顶端挂着用冰红茶瓶串成的念珠。勇哥牵我走到酸角树下,树皮自动裂开,露出三百年前他刻的“永结同契”四字,旁边还有我前世滴落的金粉泪痕。他取出酸角核戒指,戒面突然映出我们十世轮回的画面:唐宋的书院、明清的绣坊、民国的画社,每一世都有酸角树与雾灵的影子。
“我以雾灵之名,誓守树灵三世。”勇哥的声音混着风声与铜铃声,戒指戴到我无名指的瞬间,酸角树突然长高十丈,枝叶间挂满冰红茶瓶灯,每个瓶子都映着我们此刻的倒影。师傅撒出酸角花瓣,花瓣落在宾客肩头,竟变成了他们最珍爱的旧物——老夫妇的铜铃、背包客的相机、灵儿的酸角核手链。
午夜时分,金顶方向传来祥瑞钟声,十九道佛光穿透云层,在画坊上空聚成酸角花形状。勇哥摘下斗笠,露出额角与我对称的红痣,那是契约完成的印记。他轻吹一口气,所有冰红茶瓶都浮到空中,瓶身标签变成了婚礼请柬,收件人是三百年间所有喝过雾灵茶的人。
“看,你的画在祝福我们。”勇哥指着墙上的《古旧留声机》,画中的唱片突然转动,流出的不是音乐,而是我们在不同时空的对话片段。《老算盘》画作里的算珠自动排列,竟算出了我们相遇的精确时辰——光绪二十三年五月初八,正是酸角树开灵智的日子。
灵儿端来用雾灵泉酿的酸角酒,酒杯相碰时,水面映出未来景象:我们的孩子在酸角树下玩耍,用冰红茶瓶捕捉萤火虫;老夫妇的曾孙辈来学画,笔下的雾灵总是戴着金丝眼镜;师傅的禅杖传给了灵儿,杖头挂着的不再是铜铃,而是冰红茶瓶盖。
酸角树在黎明前轻轻摇晃,落下的金色果实滚到每个宾客脚边,果实里装着他们对我们的祝福。勇哥将最后一枚果实埋进树下,土壤里立刻长出透明的藤蔓,藤蔓上结满写着“缘”字的冰红茶瓶。
“这是我们的故事瓶。”勇哥吻去我眼角的泪,那滴泪竟变成了雾灵,“以后每当有人打开一瓶,就能看见我们在某个时空的相爱片段。”他揽我入怀,画坊的铜铃恰好奏完《长相守》的最后一个音符,而金顶的日出,正将我们的影子刻进酸角树的年轮。
这一章,画的是会显影的酸角果实、能算姻缘的老算盘、还有用十九道佛光见证的誓约。原来最好的爱情不是刹那烟火,而是像酸角树与雾灵这般,根须在地下缠绕三百年,枝叶在云端相触千万次,最终在时光的尽头,结出最甜美的因果。